元墨不由也在发愁,就算阿九有本事弹出曲子,只怕也要大大失色。 “伏羲制琴,舜定五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徴、羽。后来文王思子,增一弦,为文弦,武王伐纣,再增一弦,为武弦。文武弦虽断,五弦仍在,正合演舜音。” 阿九最后一个字落地,琴音铮然响起。 元墨混迹乐坊,听过无数人弹琴。 有的人琴声轻悦,像鸟儿在枝头啼鸣,那定然是春风得意的红伎,比如玉菰仙;有人琴声呜咽,曲曲缠绵悱恻,那是情伤过后的伤心人,比如云姨;还有人琴声高旷,有高山流水之音,那是真正的雅士,比如齐叔。 但元墨从来没有听过阿九这种琴声。 阿九的琴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个音调和着风落在耳朵里,泠泠然,幽幽然,好听是真的好听,但总觉得隔着一段距离。 一定是她听不明白的原因!这是一首她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元墨这样安慰自己。 可悲哀的是,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不少和她一模一样的疑惑,大家看看阿九,又看看身边,纷纷感到安慰,露出了“还好不是我一个人听不懂”的表情。 “有两下子。”夏婆子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但是可惜,谁会在乐坊听这种玩意儿!” 元墨想哭流泪。 虽然很想踹这死肥婆一脚,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女伎的技艺是为取悦他人而生,来乐坊寻求的是快乐,这首曲子好听归好听,却莫名让人想正襟危坐顺便给阿九磕头请安。 这怎么行啊?没有前途的! “才买来不久吧?还没有调教就带出来了?”夏婆子嘴里啧啧有声,“瞧瞧那板正的样子,知道的说这儿是乐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里开大朝会呢!” 元墨想撞墙。 阿九原本就高,此时背脊挺直而坐,端正如崖上青松,如果是个文人墨客,这般姿态实在是很好的,可放在一个女伎身上……就说不出来的别扭。 谁家女伎会这么坐啊大姐!弹琴要展现的不止是琴艺,还有自身的体态与美貌。活络的女伎一边弹琴一边还能和客人眉目传情,就算是矜持的,也能抬眼暗送几道秋波啊!可是阿九,从坐下来开始,眼皮一直低垂,只看着琴弦,过分专注。 阿九不适合当女伎。 女伎们入了行,天然的就知道如何讨好客人,但在阿九眼里,“讨好”两个字显然是不存在的。 万众瞩目,阿九没有一丝娇羞或矜持,甚至没有一丝刻意,抬手抚琴,姿态从容自在,仿佛是一个人在山石下松风中自愉。 这些日子,元墨就像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战士终于把到了武器,然后踏上战场才发现,这把武器压根儿不适合打仗。 在会真楼的大厅里,在满堂客人的注目下,元墨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一曲终了,厅上顿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有好些人显然是觉着“不鼓鼓掌显得我听不懂似的”,于是跟着鼓起来。 元墨的心都碎了,长叹一声,抱头往地上一坐。 红馆,没救了吗? “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是《南风畅》啊!”古清欣然站了起来,含笑抚掌,“阿九姑娘高艺,真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