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道:“沅阳王府这是要举家搬迁不回临安了吧。” “那不正好么,幸好这些年沅阳王府没人,否则抬头不见低头见,真不知道两家人怎么做邻居。” “听闻沅阳王正得圣上恩宠,如今权力大的吓死人。” 姜莺抿唇不语,思绪随仆从说话声纷飞。半晌,她回忆起什么,高兴地冲茯苓道:“沅阳王我记得,是那个坏蛋哥哥的父亲” “二姑娘,这些说不得。”姜府与沅阳王府的恩怨由来已久,茯苓不知二姑娘还记得多少。曾经的王府世子王舒珩成了如今的沅阳王,因为他少时欺负过姜莺,姜莺一直称呼人家坏蛋,这话当着王府的面万万不能说。 茯苓耐心解释,姜莺懂了。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赶忙捂住嘴巴乖乖点点头。好嘛,如今坏人得势,她不能当面叫坏蛋,只能偷偷地叫了。 不过沅阳王府的事姜莺却记的清楚,当年那位坏蛋哥哥,可是差点成了她的姐夫呢。 说起姜府和沅阳王府的恩怨,还是姜府理亏。 当年,老沅阳王跟随圣祖皇帝打下大梁江山被封王,子孙世代袭位皆受荫蔽。最风光的时候,老沅阳王能带兵入都城,随行帝王左右无人出言斥责。 风光几十年后,王子敬袭爵时,王家得贤明帝皇恩庇护愈发繁盛,世子王舒珩十六岁便以探花郎的身份名动汴京,引来红绡无数美人折腰。贤明帝让入翰林,他却婉拒后随父从军成为中侯。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繁盛了几十年的沅阳王府衰败于一场惊变。天启四十一年沅阳王追随太子平定西戎战乱,两个月后西戎连破五城,更是传出太子和沅阳王投敌的消息。先帝龙颜大怒,派出董老将军亲征酣战五个月才平定战乱。那之后东宫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沅阳王全族凭借圣祖金书铁卷保住性命,却被责令永不得入京。 沅阳王府出事,姜府也鸡犬不宁。只因姜芷生母秦氏早年于沅阳王王妃有恩,姜芷与世子王舒珩自幼订下亲事,若王家没有出事,姜芷与王舒珩早该成亲。 若王家像往昔如日中天那自然是极好的亲事,只是当时看来确实是个火坑。姜芷表面不说什么,明眼人却知她不想嫁。王妃也明白自家的境遇,拖着病体亲自登门说婚事不如算了。 守孝期三年内王舒珩不得成婚,不过那时王妃身子极差据说时日无多,有人说王府白事频繁该有桩喜事去去晦气,若新娘子过门迎来喜气说不准就好了。 姜怀远也是为难,悔婚没信用但他又舍不得女儿受苦,犹豫之际姜芷做了惊人的决定:她愿意嫁。 姜怀远再三确认,姜芷坚决的态度丝毫不像开玩笑。既然如此姜府和王府很快迎来喜事,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成婚当日姜芷逃了。 十八岁的少年郎在姜府等了又等,终是没见到姜芷,就连姜府所有人都不知姜芷去了哪里,一个大活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第二日才得知,姜芷与员外郎家的儿子私奔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王妃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世了。那段时日姜王两家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嘲笑,半年后随着王舒珩离开临安,流言才渐渐平息,自那以后姜莺再也没见过这位大梁最年轻的探花郎。 并非所有的恩怨都能一笑泯过,姜芷失踪六年,姜怀远找了六年。六年间人事变迁,姜王两家的恩怨却一点未改。 马车在门前停留太久,远远的,姜莺感受到田七雄愠怒的审视目光。姜莺迅速放下车帘捂住心口,坏蛋的随扈果然和坏蛋一样,凶巴巴的。 茯苓吩咐车夫:“走吧,一会该迟了。” 马车缓缓而动,路过王府时众人瞥见那一方鎏金的门匾,早在三年前沅阳王府就里外修葺过,据说门匾上的四个大字是当今圣上亲笔所提。 茶肆剧馆的说书人陆续讲过,沅阳王王舒珩记仇,所结之仇他日必当百倍奉还。他生于武将世家,骨子里流淌的血液生来就是冷的。 近年听闻王舒珩以铁血手段接连收复北疆七处失地,打的蛮夷缩回老巢瞅见沅阳王挂帅就不战而败。此外,更是亲手斩下南境叛军头领首级,悬挂于城墙三天三夜,凶名在外实在吓人。 此人绝非善类,是以姜府的人听到王舒珩名号就抖。 马车驶出平昌街,姜莺才觉那种压抑感减轻了些,她听车夫们说沅阳王府要搬迁又放心下来。那个欺负人的坏蛋,她可不想再见了。 与此同时,王府角门外田七雄嘴里叼一根稻草,粗犷的汉子目送马车走远才回头。 有小厮凑上跟前,问:“那是姜府哪位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俺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田七雄一拳捶小厮脑门上:“磨磨唧唧什么,少说闲话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