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聂小小缓缓坐起,倦怠地看着那个温柔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好看的姑娘,皮肤吹弹可破,雪腻如脂,体态婀娜,哪怕只穿了一袭常服,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美艳。 这样的姑娘做妾,未免可惜了。 聂小小看着她,忽然出了神。 那姑娘抬眼对上了她的眸子,眸底隐有笑意,只听她柔声道:姐姐这几日定是觉得倦乏吧? 聂小小回神愕了一下,你说什么? 那姑娘放下茶汤,坐到了聂小小身边,探上了她的手腕,情志郁结,阳气不生,再这样下去,身子迟早要垮的。 聂小小错愕看她,你还会诊脉? 我只会简单的诊脉,毕竟我只是个挖药姑娘。那姑娘笑了笑。 我还是头一回看见长那么好看的挖药姑娘。聂小小半信半疑她说的话。 那姑娘笑意更浓了几分,姐姐这是在夸我?语声亲切,竟不见半点生分。 聂小小不得不承认,这姑娘说话好听,语气温柔,无论再生气的人,到了她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甚至,她身上还有一股宁神的药香味。 聂小小喜欢这个药香味,也有点喜欢这个初见的妾室,觉察了这点,她更觉金守疆面目可憎,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值得当好人家的正妻,竟被金守疆糟蹋来做了妾。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小问道。 那姑娘笑而不语,只是牵过聂小小的手,抚平她的掌心,一笔一画地写着猗猗。 这两个字怎么念?聂小小自小习武,并没有读多少书,寻常书信还算可以看得通畅,可这些复杂些的字,她就不认得了。 猗猗。猗猗眸光明亮,又在她掌心写了一个一字,音同一。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一笔画拂过聂小小掌心,竟像在她掌心挠了一下痒痒。她顺势抚上了聂小小的指腹茧印,温声道:我知道有种草药,煮之成汤,用来泡洗茧子,可以让肌肤变得柔滑一些。 聂小小连忙缩手,沉声道:我是习武之人,不必像闺阁少女一样,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说完,她的身子往边上微微一斜,拉开了她与猗猗的距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不需要你的药汤。 猗猗轻笑,姐姐误会我了,我是想说,若是姐姐手里的茧子柔滑一些,以后摸孩儿的脸,孩儿也不会觉得难受。说着,她往聂小小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应该快足月了吧。 聂小小欲言又止。 猗猗却站了起来,亲手奉上茶汤,这里面有解乏提气的药材,不苦的。 聂小小迟疑地看着她。 那我先喝一口,姐姐不要嫌弃。猗猗低头将茶汤捧到唇边,刚欲当着聂小小的面喝一口,却被聂小小按住了。 聂小小并不是怀疑她会对这个孩子下手,她只是不明白,身为妾室最该讨好的不该是夫君么,这般待她好,又能从她这个正妻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你不必这般对我的。 难道妻妾非要为男人斗个你死我活才算天经地义? 猗猗的这个问题聂小小答不上来,于她看来,女人为男人斗个你死我活是蠢人才会做的傻事,相互伤害的是女人,男人却乐得享受这种被人争抢的骄傲感。 女子之间多些怜爱,少些猜忌,不好么?猗猗平静地说着,这句话像是一支小箭扎入了聂小小的心间,连年打仗,你们大梁的百姓过不好,我们异族的百姓也过不好,难道两国百姓就做不得朋友了?我尊重姐姐,真心想与姐姐交好,姐姐现下可以不接受,反正日久见人心,姐姐迟早会把我当一家人的哎。 聂小小这次很干脆,端起了茶汤,仰头便喝了个干净,我也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你待我好,我便也待你好,何必为个男人争个面红耳赤? 猗猗忍笑看她,并不说话。 聂小小愕然道:你笑什么? 姐姐笑起来很好看。猗猗答道。 我笑了?聂小小明明记得,方才她没有笑。 猗猗点头,笑了。说着,她用手指将自己的嘴角往上一扬,像这样的。 胡说,哪有那么难看?聂小小忍俊不禁,这是她嫁给金守疆以来,第一次由心的欢笑。她悄悄地看着猗猗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她生得温婉,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的那种温婉。 想到金守疆那个莽夫,聂小小竟然有些心疼猗猗,她放下了茶碗 ,牵住她的手,猗猗,是他逼你嫁的么? 猗猗摇头,将军救了我的命,书上常说,当以身相许。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