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往死路上逼,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 骁果军自南狩以来多有逃逸,哪怕杨广再如何厚赏财货,又如何以严刑峻法部勒,总归阻拦不住士兵逃亡。尤其是这些骁果军汉本就是精选虎贲,大多强壮有力身怀绝技,若是铁了心要逃,军营也很难防范。不管其最终结果是成功逃亡还是被抓回来斩首,总归是少了个人。军将固然可以从附近抓捕壮丁抵充数字,可是与逃亡人数相比,抓来的壮丁远远不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缺口。 再者说来这种事也不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毕竟朝堂上那些江南士人千方百计搜罗把柄功击关中大臣争夺权柄,抓壮丁这种事闹大了,惹来江南大臣发难也是桩不小祸事。是以抓人固然在所难免,但是总要控制规模不能让事情闹到朝堂上。如此一来,来自关中的各府骁果亏额一时间也难以补足。 尤其最近一段时日先是把之前赏赐的妇人一律发还,惹得军中怨声载道。随后又有流言传出,称圣人准备迁都丹阳,据江南自守,再不回关中居住。如此一来,骁果军中的关中子弟或是心中慌乱或是心灰意冷,大多数人无心当兵,于是逃兵也变得格外多起来。 不光是司马德勘自己麾下兵马逃散严重,其他军将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把事情压下不报,所存的心思自然是能糊弄多久就糊弄多久。毕竟杨广自入江都以来,便忙着营建宫室广选美人,并没有多少心思过问军政。偶尔想起骁果军下旨校阅,也多是以身边亲信武官代为行事,再不然就是抽选几府骁果检阅。 毕竟骁果军兵多将广,杨广也没那么多精力逐个去看。各府军将私下里已经达成默契,每遇校阅便互相拆借兵马。反正不管是皇帝还是武官,也不可能认识每名士兵。只要那些士兵自己不开口告发,也就闹不出纰漏。 事先选拔士兵必是将主信任心腹,又以性命相要挟,保证这些兵士不会临机发难。每次校阅之后杨广必然贲发大笔财货作为恩赏,又有一顿上好酒肉入腹。于当事军汉而言,也是笔合算的买卖。是以日久天长,这些军汉也把替役当作美差,军将也靠着这种手段平安过关,算是皆大欢喜之事。 如今杨广居然要校阅全军,让各府军将把戏落空,对于元礼而言,不啻于晴空霹雳,震得他魂飞魄散,久久未曾言语。裴虔通虽然不是带兵武官自身并无责任,可是他的脸色也并不比元礼好看,口内念叨着:“校阅全军非同小可,看来之前的传言没错,圣人确实想要迁都丹阳,再不想返回关中。我等回不得家乡,也见不到家中妻小了!” 能在杨广身边为亲随,自然不会是性情毛躁之辈。再加上这把年纪,为人行事就该更为谨慎。可是此时的裴虔通却表现得比元礼还要激动,口内不住喃喃着自家妻小,过了片刻忽然又盯紧了司马德勘,二目圆睁眼内布满血丝,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饶是司马德戡与裴虔通交情莫逆,此时却也不免心惊胆战,不知其要发什么癫狂,又是否忽然想明白什么,要对自己不利。 第六百九十章 屠龙(五十五) 事情并未恶化到司马德勘所担心的那等地步,裴虔通模样固然可怕,却并未动手拔刀,也不曾破口大骂。喘了一阵粗气之后,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几时与唐国公搭上的交情?这事关系大家性命不容儿戏,这时候若是还不肯对我们说真话,休怪某家翻脸!你那死鬼老子虽然官拜都督,可是和李家扯不上多少交情,别用世交之类的言语敷衍我。李渊号称仁厚,可是咱们都知道,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若是没有什么凭仗,就这么带着兵前去投奔,怕是不等见到长安,自己就先掉了脑袋!大家相识多年,彼此什么性情心里有数,你司马德勘不是那等冒失性子。既然敢说去投李家,必然有十足把握,且说说看你的把握在何处?说得准,某便帮你的忙。” 今晚司马德勘把元礼、裴虔通找来,既是说出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也是说明自己的打算。他准备效法郎将窦贤,带着本部兵马离开江都前往关中投奔李渊。可是有窦贤前车之鉴,他既怕自己人单势孤,又怕好友不知真相白送性命,是以特意把两人请来会商,就是想让两人入伙,带领部下一起逃走。 裴、元两人或是杨广身边近侍或是军中实权战将,有族人亲眷在江都,手上又有不少财货难以割舍,放下手中一切带兵前往关中搏取前程确实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决断。更别说此行吉凶未卜,到底是逃命还是送死都分不清楚。是以方才两人苦口婆心相劝,既是为了兄弟之义也是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考虑。 此刻话说到这个份上,彼此的心思都明白大半,便是到了必须决断之时。若是谁再迟疑推搪,难免会被认为心存异志。元礼的处境和司马德勘相若,全军校阅的话,他也难逃一死。可现在的情形反倒是不带兵的裴虔通比罪责难逃的元礼更为热心,询问着逃亡细节,让元礼有些摸不清头脑。 司马德勘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