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到江音晚试图和裴筠私逃出宫。 她厌他至斯,以至在他身边便一心向死。 但裴策还是不肯放手。付出那样惨烈的代价,更阴改阳,转换乾坤,向上天偷得重来的三年。 今生,她又要逃。裴策配合江音晚演这一场戏,从命素苓调换吴太医的药物起,可笑地期待她哪怕一个回头,终究只验出自己的痴妄。 而他甚至在江音晚离去之后,依然遍请名医,不惜代价,为她救治她的兄长。 那他便痴妄到底。 裴策仍轻轻摩挲着江音晚的面颊,眸底幽沉,是千仞险崖,万丈深渊,被重云笼着,只苍缈旷寂的一片雾色。 他不紧不慢地吐字:“究竟要孤怎么做,你才能乖乖留在孤的身边?” 沉水蘅芜香静静燃烧,轻烟淡白,渐渐冲淡了苦涩的药味。江音晚虚弱更胜那袅袅一缕轻烟。她静静看向他,睫羽轻颤,苍白的唇轻轻翕合,终究没有任何回应。 良久,裴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似远山孤松针叶坠下的霜雪。 他贴近她的耳畔,语调温柔轻缓,几若呢喃,话意却森寒如刃:“孤去杀了裴筠,好不好?” 江音晚终于有了反应,木然的眸底再度漾起了情绪,似滟滟秋水。他惯用无辜之人来作威胁,她疲倦至极,终化成一点生动的怒。 “你我之间,究竟同旁人有什么干系?” 裴策缓缓退开一些距离,将她眸中波动收于眼底。他眉目冰寒锐利,杀意更甚,容色却愈发淡下去,云笼雾绕,分毫不可测。 每一个字都咬得淡而缓:“晚晚还是这般维护他。” 第52章 求 “晚晚确定,任何责罚都能禁受得起…… 江音晚无力地阖了阖眸, 再睁开,浅白的唇微动:“我只是不希望殿下牵连无辜。” 裴策闻言,竟似有若无勾了勾唇角, 轻缓道:“又是这番说辞。” 他矜淡神情, 似镜湖上沆砀雾凇, 望过去一分一分逾显寂冷难测:“晚晚可曾记起?前世, 在银台门上,你为裴筠求情, 也是同样的借口。” 江音晚本就孱弱的脸色, 一霎更显苍白,如薄薄一方白中透青的和田玉。她上身向后一晃, 被裴策大掌握住削肩, 才稳住身形。 她想起来裴策所言场景。 前世,建兴元年的九月初三,裴策循例于京郊围场举行秋狝,圣驾要待次日傍晚方能回銮。江音晚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便独自留在宫中。 掌宫禁宿卫的禁军中,右卫大将军曾是先忠国公江景元的旧部,江寄舟暗中与其联络, 事先安排人手给江音晚递了信, 欲带她离开。 彼时江音晚自知与裴策已再无弥合可能, 唯离开才是彼此的解脱。裴策将她看管得那么严密,她唯有趁他秋狝未归的这夜逃离。 然而当她来到紫宸殿外约定的地点,见到的却不是兄长江寄舟,亦非他的人手,而是表兄裴筠。 峨眉月如未满的弓弦,细弯一弧悬在天边。淡淡月色浸染那袭白衣, 月下的人长身而立,似霜露凝就,静默地望过来。 江音晚出紫宸殿并不容易,颇费了一番周折。她穿着潋儿的宫装,手上提着一盏琉璃风灯。微弱灯火在寂夜飘摇,映出那副隽润容颜。 她惊愕道:“表兄,怎么是你?” 裴筠眉宇间笼着对她的忧切,言简意赅道:“此刻不是解释的时机。表兄在宫外等候同我们汇合,右卫大将军会将银台门禁卫调离一刻钟,抓紧出宫要紧。” 他所称表兄,自是指江寄舟。 江音晚却生出踌躇。此事风险太大,连累兄长的可能已使她愧疚难安,她不想再有旁人牵涉其中。 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供她犹豫。夜凉如水,裴筠镇定耐心地望着她,明白了她的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