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他有点想挤进去看,但……又实在做不出扒拉人的举动,着实左右为难。 可巧有个衙役正歪头与同伴说话,无意中往后一瞥,“谢大人?!” 这声儿一出,周围一片人齐刷刷回头,瞧见谢钰后齐齐抱拳行礼,“大人!” 谢钰嗯了声,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最先出声那衙役眨眨眼,试探着往外让了让,“大人,您请?” 谢钰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能在开封府做事的,眼力见都不差,于是众衙役顿时恍然,纷纷向两侧退让,瞬间空出来好大一条通道。 下属们一番好意,若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谢大人勉为其难地走进去,一抬眼,正中央极具震撼性的一幕扑面而来: 老大一个汉子侧躺在地上,血气上涌满面赤红,嗷嗷叫着乱扭。而传说中被带回来问话的马姑娘一只膝盖杵在他胯骨上,一手按肩,一手反向扭着对方的胳膊,视对方的挣扎为无物,笑眯眯发力。 就听咔嚓嚓几声闷响,众衙役们纷纷变色,那汉子猛地瞪大眼睛,浑身一僵,然后就像条被丢上岸的死鱼一样,软趴趴瘫了下去。 “行了,”马冰站起身来,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后背,“别装死了。” 那汉子的魂儿好像都被方才那几下扭飞了,躺在原地放空许久才慢吞吞爬起。 他的目光涣散眼神呆滞,行动间十分僵硬,仿佛已经死过一次。 他试探着走出一步,咦?!咦咦咦?!腰不疼了! “妙啊!” 马冰笑道:“你早年发力不当,又累得狠了,腰背的骨头都有些错位,如今虽然按回去,但这些年造成的损伤却无法弥补。不过若日常保养得当,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每逢阴雨天就痛了。” “这就很好了,”那汉子喜不自胜,“多谢多谢,马大夫这一手正骨之术当真神妙!” 马冰爽快一摆手,“不客气,诚惠二两银子。” 那汉子点头不迭,急忙去掏钱袋,“不贵不贵,值得值得。” 这些年因为腰背痛,他几乎大半个人都废了,遭罪不说,也只能做点轻省的营生,俸禄自然也少了。 如今既然治好,日子必然会慢慢好起来,区区二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默默围观的谢钰:“……” 你是不是对二两有什么执念? 带你回开封府,是让你来这里做生意的么? 马冰美滋滋收了银子,顿觉干劲十足,又对众人道:“还有谁?” 咦,那不是世子爷? 她没什么诚意地对谢钰颔首示意,然后视线就从他身上划过去了,不带半点留恋。 谢钰:“……” 我不值二两么? 众衙役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上前。 若说心动,自然是心动的,可方才同僚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着实可怖,万一自己忍不住,岂不是当众丢人? 马冰扬了扬眉毛,忽然似笑非笑道:“我打赌你们没人敢上,也就只有方才那位好汉罢了。” 谢钰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这法子……你还真就马上活学活用了? 有些法子之所以老套却还屡试不爽,就是因为直戳人类内心深处的冲动,一点就炸。 果不其然,马冰此言一出,现场顿时躁动起来。 打赌? 你说这个,兄弟们可就不干了啊。 也不必马冰再如何动员,当即一人阔步上前,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傲然道:“上就上,还能按死我怎的?” 方才被按过的汉子沉默片刻,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是真的有那么几次以为自己会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死去多年的奶奶冲自己笑。 新的勇士:“……” 谢钰看不下去了。 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开封府的脸面就要像外面剥落的墙皮一样,刷拉拉掉光了。 他上前两步,“马姑娘,借一步说话。” 众人见他开口,不便打扰,只得散了。 离开之前,毛遂自荐那衙役暗自松了口气,兀自嘴硬,“你们都瞧见了,我是要上去给她按的……” 众人便都笑道:“这有什么?人就好端端站在那里,你只管等大人与她说完话再去按也不迟,还能飞了怎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