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像她的兄长或是父亲, 景立多半也只是怄一怄。 然而他的小王妃说的却是,像她娘亲。 还是用的那般天真,那般无辜的表情。 景立眸光微动,将最后一口汤喂给他, 然后安静地看着她, 摆出一副倒是要听听你接下来能说些什么的架势。 青妩没发觉他的情绪, 这会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她难得和景立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 娘亲还没有去世,当时, 她和父亲的感情应当很好, 父亲也没有其他妾室,只有一个打小伺候的薛氏。” “我记得,我娘亲当时让我叫薛氏小娘, 我便真的以为, 她是我母亲的妹妹,以为所有人都是一家人, 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 “弟弟还没出生,哥哥已经能自己吃饭了, 只有我很娇气, 吃饭都要人喂。” 景立听着她平静的叙述,忽然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回想,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 青妩接着道:“每次我要人喂的时候,父亲都会很有耐心的安慰我,但偶尔也会生气,他觉得方家是武将, 就算是女儿也该坚强,可是我娘亲却不这么觉得。她就是将门出身,哪怕嫁了人,也是很娇惯的。” “父亲不高兴的时候,她就会抱着我亲自喂我,我那般哭闹不懂事,娘亲却对我那般温柔耐心。” 说到这,她忽然自顾自地垂头一笑,说:“但其实,这些事我早都不记得了,都是后来我哥哥告诉我的。” 景立一愣,忍不住问道:“你哥哥?” 青妩点了点头,“是啊,后来我和哥哥被父亲送到庄子上,在乡下相依为命,没事的时候,他和我讲过很多从前的事,他比我大了好几岁,对于小时候的事记得更清楚。” 景立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在听,然后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青妩道:“很多事,我不记得了,他却都记得。所以,后来他告诉我,一定不要像娘亲那样。” 景立问:“为什么?” 青妩轻声开口,说:“大约,他总觉得母亲太懦弱吧,如果母亲当初没有自戕……” 她感叹了一句,后半句却又咽回了肚子里,那是她的母亲,并且去世多年,如此议论,实在不孝。 只是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她又忍不住伤感,“可是我终究还是像母亲一样,一点都不坚强。” 景立皱了皱眉,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很认真地说:“绥绥,你很坚强。” 青妩睫毛一颤。 景立说:“如果不是你这么坚强,或许我们也不会成亲,不会相识,能有今天,我们都仰仗于你的坚强。” 他说的这般郑重,青妩竟有些迷茫,她抬眼,看着他,问:“真的吗?” 景立摸摸她的头,说:“自然是真的。” “更何况,你是你自己,只看你自己想做什么,不必去成为别人想让你成为的人。” 青妩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景立并未解释太多,只是将她端抱到怀里,说:“在我心里,眼下的绥绥,就是最好的绥绥。” 金黄的霞光铺撒在人间,整个院子都拢在余光之中,两人待着小屋有一半沐浴其中,另一半被旁边燃烧的烛灯照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