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晰,他的手指轻触她的鬓边时,商绒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一下,她本能地瑟缩一下,可后背抵着砖墙,她避无可避。 她屏住呼吸的刹那,他已轻轻松松地捏住那面具的边缘将其取下来,少年站直身体,随意地侧过脸瞥了一眼巷口。 骑马的青年目不斜视,匆匆而过。 折竹回过头来,忽然问她,“你是逃犯?” 商绒却盯着他,抿唇不言。 “你若真是逃犯也没什么关系,”那面具已无法再用,折竹将它随手塞入她身后的砖缝里,再对上她警惕的目光,他轻声嗤笑,“我并不缺你那点悬赏的钱。” 商绒仍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他若真不缺钱,又为何要用她的金蝴蝶买下山中的那座小院。 可他却像是洞悉了她在想什么似的,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商绒随即一怔。 少年的指节白皙又修长,那支金蝴蝶簪在他手中颤颤欲飞,在商绒愣神的这一瞬,他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被布巾胡乱缠裹起来的凌乱发髻上,随后抬手将那支金蝴蝶簪入她发间,“现在告诉我,是或不是?” 商绒回神,她迎上他那双沉静的眼睛。 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巷外的街上再没有官兵的声音,她忽然垂下眼帘,片刻后,她小声说,“是。” 折竹闻言,眼睛的弧度更弯。 商绒没抬头,却听他说:“想不想我帮你摆脱他们的追捕?” 这一瞬,她看向他。 纵然她什么都还没说,少年却仿佛已经猜中她心内的几分意动,他隽秀的眉眼干净而纯粹,声线淡薄: “那就跟着我玩儿吧。” 第8章 三卷书 “父亲,裕岭镇我已带人与虎啸营一同去盘查过了,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身着暗青锦绣鹤纹袍的青年立在灯下,此夜风雪俱停,更衬他话语清晰。 “如此短的时间,他们一定还在南州境内。” 贺仲亭在案前端坐,接了身边人奉来的一盏浓茶饮上几口,眼下尽是疲态,但见眼前这青年似欲言又止,他便问,“子嘉,你想说什么?” “父亲,儿子以为此事多半不是云川世家所为,”青年身形高大且颀长,灯下一道影子铺陈,他的嗓音低沉,“即便陛下这两年为得云川青霜州程氏至宝而将他们逼得紧了些,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他们就会贸然劫持明月公主,儿子听闻如今掌着整个云川的那位程氏女并非等闲之辈,她应当清楚个中利害。” 云川有九府六州十三县,民风彪悍古怪,地势险要多高山密林,而云川青霜州的程氏为四世家之首,自大燕建国始,掌权云川的便一直是程氏。 贺仲亭听了,点头叹了声,“我在陛下面前提起云川,是想引陛下动摇再往汀州之决心,从而转道回玉京,子嘉啊,当下叛军未除,敌暗我明,陛下这趟南巡本就是凶险重重。” 贺仲亭本不赞同淳圣帝南巡,但他在官场浮沉几十载才坐上这凌霄卫指挥使的位子,他如何不知当今圣上的脾气秉性?故而他一向不会在明面上如那些言官清流一般出言反对。 “为免陛下因公主而在南州迟疑久留,我已在陛下面前替你立下军令状,若寻不得明月公主,你便不回玉京,”贺仲亭搁下茶盏,站起身来,神情添了几分凝重,“如今尚未厘清是何人掳了公主,子嘉,为父担心,若公主流落民间的消息传出,只怕朝中的有心之人更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对公主不利。” 他未将话说得分明,但贺星锦却心领神会,“父亲安心,儿子一定秘密寻找公主下落,绝不透露半点风声。” 贺仲亭对于自己的这个独子一向是极为满意的,他伸手拍了拍贺星锦的肩,缓声道,“明日一早为父便要随圣驾返程,你在此地若遇难事,千万不可自己强撑,要立即修书与我。”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