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破皮赫然现出两道红痕。 “殿下何不等得手了再来妾身处?”裴朝露被剥了披帛外衫扔在床榻上,终于开口,您这、何时变得这般太沉不住气?” 一句话,止了李禹动作。 自李慕于这场反击战中,占了统帅一职,至今李禹都心有惶恐,终日惴惴不安。耐性被磨,躁气横生。直到今日,终于有了可以除却李慕的机会,他如何忍得住,便只想先刺激她一番再说。 “万一呢?”裴朝露没有起身,只静静道,“万一您失手,齐王无碍,知你这般磋磨妾身,唔,他也会疯癫的!” “太子殿下,你受得住他的疯癫吗?” 李禹目光狠戾,几息之后甩袖走了。 * 裴朝露呼出一口气,只扶着左臂起身,未几又等来一人。 侍者通报时,她有些意外,竟是穆婕妤。 “让她候着!”裴朝露着人重新梳妆更衣,大半时辰方拐来殿中。 “阿昙!”这是自裴朝露回宫后,穆婕妤头回来见她,许是因为心急,她也未顾礼数,只谴退满殿侍者,直呼她闺名,压声悄言道,“您且想法子阻止六郎去洛阳。那算什么养病啊,分明是催命,洛阳距此七百余里,六郎那身子如何经得起!一群庸医!” “不,他们不是庸医,是太子的鹰爪,定是想在半路设伏……” “此处乃东宫,婕妤甚言。”裴朝露余光落在自己手中信件上,只将其无声掩入袖中,方抬眸望过穆婕妤。 今岁,她才至不惑之年,远没有到生白发的年纪,然挽起的发髻间明显又添华发。一双医者的眼睛,流露出与生俱来的柔和与慈悲,乍看根本不像暗子出身的人。 裴朝露本能地扶起她,然一想到那些信,面色不由冷下几分,只退身坐下,“殿下回来二月有余,婕妤可去看过?” “刚回城时,随陛下去过。”穆婕妤红着双眼,“那冷箭淬毒,拔了箭头敷了药,六郎也没能醒来。那会诊治的医官说他已经昏睡两昼夜了……” “我瞧了那毒的,毒性甚强,医官帮着清除了不少,但要根除却也艰难,委实磋磨人。” 裴朝露想着袖中的信,知晓那人当是无事的,却也未多言,只道,“那后头呢,您去看过殿下吗?” 她是李慕养母,要去看看受伤的人,再正常不过,圣上不会不允。 穆婕妤面容有几分僵硬,片刻摇了摇头。 “婕妤当比本宫更有立场去看齐王殿下,本宫瓜田李下,实在不好多问此间事。”裴朝露笑了笑,“婕妤请回吧。” “阿……”穆婕妤欲言又止,顿了顿,只起身离去。 裴朝露望着远去的身影,又想起李慕收到的那些信,实在不敢相信封封出自穆婕妤之手。 她图什么?又为什么? 观她此间模样,当是万分想去看望李禹,但为何又不去呢? 裴朝露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却也理不清此间种种。遂也未再费神,只等着该来的人事。 歇晌过半,她便被兰英唤醒,倒是有圣旨传来,请她接旨。 裴朝露行礼如仪,跪下接旨。 乍听莫名其妙,说她七月犯紫微,妨中宫帝星,需离宫斋戒。 陛下遂按司天监之意,下旨让她前往宝华寺斋戒七七四十九日。 裴朝露从容接旨,半点不敢不遵。 按着指定的时辰,翌日午后,车驾前往宝华寺。 宝华寺亦是皇家寺庙,在距离长安百余里的琅嬅山颂玉峰上。 这日到时,已经暮色降临,她被引着入了厢房。 半日奔波,亦是疲累不堪,晚膳送来前,兰英和林昭守在外廊,留她一人在房中小憩。 她虽然累,但因心中装着事,便也没怎么睡实。 屋中冰鉴调得不大,她睡出黏糊糊一身汗,只摸索着掀开薄毯。 未几,那层薄毯又轻轻覆了上来,她蹙眉正要发作,却觉阵阵柔软微凉的风丝丝缕缕拂来。 她睁开眼,看见塌边坐着一个摇扇的人。 她盯着他看了会,目光上下扫过,同她预料的一样,并无大碍,一颗心便也彻底定下来。 “阿昙——”李慕出声唤她。 从去岁白马寺夜宴,她孤身前往郡守府,至今已经十个月。 十个月里,他终于带她回家。 虽前路漫漫,但是他们在往前走,且走出了一大步。 裴朝露垂下眼睑,不欲理他。 她想起那些信,想起过往种种,心头又疼又堵,一下便冷了脸色,只将他话截断。 “出去!”她侧过身,留个他一个冷漠又孤清的背影。 第53章 伤痕 我一刻也忍受不了你在他身边。…… 李慕坐在榻畔, 得了她一声逐客令,也未放在心上,只往前凑了凑, 温声道,“起来用膳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