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人背对着他,无甚反应。 “那、你再歇会。”李慕顿了顿,继续打着折扇。 夜色已经完全落下来, 因裴朝露先头歇晌,只点了一盏近榻的烛火。此刻只此一方天地里, 晕出点点光线, 其余一切都是黑沉的。 又因两人都不语, 一时间无声无光,周遭便彻底静了。 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裴朝露初时还绵长的呼吸转成了低缓匀沉的节奏, 被薄毯勾勒的身姿曲线似起伏山脉,静默无声。 李慕不敢扰她,只凑身看过,却也不太清晰。似见她扇儿般的长睫垂下,白瓷如玉的面上轻阖着一双眼。是沉睡模样。 他掖了掖毯子一角,给她盖好, 指腹不慎触过她薄衫上襦。 夏日衣衫单薄,仅一层细纱,他抚在半臂上,未用力也是可以触到肌肤的。 肌肤相亲,原也不是第一次。很多年前他们是恋人,是夫妻,该碰的都碰过。很多年后, 他们是叔嫂,是怨偶,不该碰时也几番贴身过。 却不知为何在此刻,李慕搭在她肩膀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收回地很快。 手搁在自己膝上,干巴巴地握了两下拳,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起。 他转头看她。 她没有动过,始终背对着他。 还是不愿理他,或许还怨着他。 只要想起她这些年过的日子,李慕便觉得她怎样对自己都是正常的。 他呼吸有些急促,终究没忍住重新伸手抚上她面庞。耳畔有一缕松散的鬓发浮在面上,他轻轻拂过拢在她耳后,却也没再回手摸她眉眼,只静顿了片刻,再次收回了手。 烛火滴下珠泪,烧去薄薄一层,李慕低眉笑了笑,沉默起身。 “你伤好了?”随着门扉打开时的“枝呀”声,榻上人亦传来一句声响。 两扇门开启又合上,李慕瞬间转身。 “好了,你就走。”裴朝露卧在榻上,半点没动。 “阿昙!”李慕愣了愣,回身至塌边,声色里带了两分欢愉。 他站着僵了几瞬,提着心坐下,握上裴朝露双肩欲要将人扳过来。 “离我远些,不许碰我。”是久忍的怒气瞬间爆发,亦是多日的惊惧委屈释放,裴朝露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拂开李慕双手,红着一双眼睛瞪他,须臾扭过了头。 李慕被她推得猝不及防,右侧身子撞在床柱上,顿觉后肩伤口处一阵生疼,只忍着倒抽了口凉气。 他后背当日是被连弓、弩射中,差半寸就是贯穿伤,且箭头淬了毒。若非医药齐全,抢救及时,他就是九死一生。 而即便如此,亦是昏睡了三昼夜方回转的意识,到如今虽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但伤口尤深,不曾完全愈合。又因伤到筋骨,施力困难,只能做些寻常简单的事宜,眼下一时都动不了武。 “你又不说话!”裴朝露怒气愈盛,只转首怒目,“你……” 一回头,她便见这人额上顶了一层虚汗,面色亦凉白一片,不由心下发颤,上去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裴朝露上下扫视,遂想起他的箭伤,只匆忙解了他衣襟要看去。 “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碰到了,有些疼。”李慕控着她的手,不让她将亵衣脱下。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