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虎子恍然,接着轻浮地说,“没事儿,豆子,咱就在这儿办,这儿地方大。我都听你的。” 青豆和顾弈:“......” 青豆对着顾弈嘀咕:“我想弄死他。” 顾弈替她记着:“你说过要嫁给他。” 青豆恨恨掐他。 顾弈落后半步,等她松了手才悄悄抿起嘴角。 - 罗素素和朱洋洋并排走在月光小径,碎碎说着无关痛痒、让人打瞌睡的废话。虎子跟在后头,给他俩热场。 青豆位列第三排,顾弈盾后。 她云雾般的乌发松散束起,留一截光洁修长的颈,端端立在藕色小翻领中,衬得脖子又白又凉,像上等瓷器。 顾弈心猿意马,冲那瓷脖儿吹起口哨,锯开静谧悠闲的夜晚。 青豆侧耳倾听,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好听。”青豆夸顾弈。 素素也说好听,“我也想学吹口哨。” 这个虎子会!他吹了段催尿的平调给素素听,迎来了她的欢呼。 可虎子他只会自己吹,不会教,这事儿是他无师自通的。他说:“你就这么吹,吹吹就出来了。” 素素信他的邪,真硬吹,吹出一团团白雾。 素素呼气的模样配合皎洁月光,美得出尘,虎子看呆了,色眯眯地鼓励她再吹。 素素不理虎子了,问青豆会吗? 青豆摇头:“这种事儿都是流氓才会的。”她若走小巷,会有流氓对她吹口哨。 素素失笑:“你个孔夫子!”说着,让顾弈教她,她想学。 顾弈眼神放空吹了两声,研究了一下发声,让素素聚气,卷起舌头,嘴巴要湿一点,试着自己找一下发声的位置,多吹几次就行了。又描述这就像响指一样,刚开始怎么也打不响,可打响一个,后面就一直能响了。 素素大拇指与中指一搓,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明白。” 素素又跑回了洋洋哥哥旁边,开始练吹口哨,两人距离挨近了一点。 顾弈看见雾气,嘴巴痒,手送进兜里想掏烟,一低头,一旁假作正经往前摇步子的程青豆,嘴巴正一噘一噘。 白花花的雾气冒出又消散,像个刚出窑的瓷器。 他两手插兜,凑到她耳边,继续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虎子哀伤地与其附和伴奏。 清脆响亮的口哨声在寂静的乡村漾开,随之呼应的是树杈上惊动腾飞的鸟儿,以及一整条村子的傻狗。 先只惊动了一只,探出好奇的脑袋,哆哆嗦嗦站在风瞭望生人。被虎子“嗷呜”吓住后,狗子汪汪狂吠,呼朋引伴,鸡鸭鹅猪全起夜了。 动物们声势浩大地四下集结,夜半狂欢。 青豆先怕了,见有只狗子冲过来,吓得落荒而逃,她一跑,素素也跟着跑,狗子一见人跑,兴奋地狂追。 两个姑娘:“啊啊啊啊——” 于是乎,五人往北散出去二十米的步子,倒着往南狼狈撤逃两百米。 第26章 1990·冬 ◇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2◎ 黑暗中, 冷风鬼一般拂过万物,沙沙作响,有东西在摇曳,却不知何物。 宁城的冬风同南城不同, 南城像只三花儿, 爪子又利又绒, 宁城的冬风是只老虎,光体型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幕下, 他们呼哧呼哧跑得直夯气。一串白蒙蒙的烟雾, 火车似的,哐啷咚啷开过石子路, 顺乡间小道逶迤往南。 冬闲时节,田地荒芜。红砖和石头的房屋像一个个嶙峋的蒙古包, 在青豆光秃、脆弱记忆的地图里,升起几栋新楼, 又推倒几栋旧楼。 跑出两百米后, 狗子没追来, 人继续跑了下去。他们往左看, 往右看, 像真舍不得这里,要抓紧每分每秒, 快速浏览过这座村落。 不知有意无意, 五人跑乱,各奔东西, 青豆和顾弈很巧被水流阻住去路。 圆月散开在河里, 晕成滩颜料, 须臾, 又自己聚拢成个大圆盘。 顾弈大步一跨,越过了小渠,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 匀过劲儿,见青豆没过来,他拾起石子搁在手心,闭起一只眼稍作瞄准,拿鱼际用力一搓,使之飞出。 石子儿擦水面飞行,挨触水面后漾开波澜,发出好听的“叮咚”,接着一弹一弹,激起无数泡沫儿和小漩儿。 他可惜道,“才三个。” 正弯腰要再来一弹,月光下安静好半晌的青豆说话了:“我爹死在这里。” 顾弈动作停住,“哪里?” 从侧面看,青豆的眼珠剔透如琉璃,脸庞平静,一点也没有哀伤,好像只是为了吓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