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阴沉,反手关上了门,看向尉迟兰廷。 他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关系便十分淡薄。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不争不抢,低调温和。然而,尉迟邕却在对方的身上,隐约嗅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气息。 ——野心。 随年岁渐长,威胁感有加无已,慢慢地就容不下对方了。 如果尉迟兰廷前几年老老实实地嫁出去,离开尉迟家,那就罢了。 问题是,每一次安排给她的夫婿,都会因为各种“意外”而上门取消婚约。 埋在尉迟兰廷身边的暗棋,并未探到任何消息,就被拔除得干干净净。其中一些,送出去了就没回来过,迄今为止,都生死不明。 清静寺的计划失败之后,卞夫人惹了尉迟磊的不喜,尉迟邕也不得不狼狈地躲了一段时间的风头,终于换得余波淡化。 但在今天下午,尉迟邕却突然收到卞夫人的密信,得知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消息——数日前,清静寺的尼姑遭到了毒杀,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件事绝对不是卞夫人和尉迟邕的手笔。 诚然,杀人灭口是永远封存一个秘密的最佳方式。但在风波趋于平息的时候,再去动手杀人,搅起一池浑水,未免有不打自招的嫌疑,也会让尉迟磊怀疑他们在心虚,才会毁尸灭迹。 如今,清静寺的尼姑真的不明不白地死光光了。即使不是他们母子所为,这一口锅,也注定由他们来背。 尉迟邕很难不怀疑,那个藏于暗处、推波助澜的人,是他的妹妹——此举属于一箭双雕,既能为她自己报仇,又能重提旧事,败坏他们母子在尉迟磊心中的形象。 所以,也无怪乎尉迟邕的脸色会如此阴郁。 若不是为了商议修仙大会的一些细节,他压根不会踏入此处一步。 隔了水,外面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桑洱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捏住鼻子,微微撑开了一条眼缝。透过那漂浮的衣裳的间隙,她瞥见上方有阴影靠近,不由更紧张了,嘴角泄出了一点儿空气。 尉迟兰廷一边听尉迟邕说话,一边状若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屏风后,往浴桶里瞥了一眼。 咕噜,咕噜。 有气泡从水里升起。 尉迟兰廷将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疾如闪电,掀起了水面漂浮的衣服的一角,就看见了坐在桶底的一个少女的人影,两腮鼓得像金鱼,正有点儿惊恐地看着他。 不是刺客。 尉迟兰廷的眼微眯了下,那只沾了水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捏住了桑洱的脸颊。 桑洱的嘴巴里存了空气,被这样一捏,根本憋不住,忙握住了这只手,使劲地捏了捏他的大拇指。 屏风后,尉迟邕听见了哗哗的水音,声音一停,疑道:“什么声音?” 尉迟兰廷背对着他,指腹轻轻地压了压从水下探出来换气的唇,将她压了回去,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兄长请继续。” 尉迟邕冷哼一声,长话短说。说完要事,并未久留,很快就拂袖离去了。 “哗啦”的一声,桑洱从水里坐起,趴在桶沿上,深深地喘息,贪婪地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濒临窒息,让她眼眶泛红,唇也鲜艳得像充了血。头发湿了,束发的发簪歪斜着,快要滑出来了。衣裳也变得湿哒哒的,本来遮至锁骨的领口,沾水变重,滑落几寸,露出了半边凝脂般的胸脯,水珠随着呼吸一起一落地在颤抖,凝成水涟。 正头昏脑涨时,她头上那支摇摇欲坠的金钗,忽然被人抽了出来。 尉迟兰廷有一双极美的手,手握金钗,如拈花枝。可那金簪尖锐的那一端,却轻轻抵住了她的咽喉。 刺刺的感觉,介乎于痒和疼之间。 桑洱瞬间如同被点了穴,僵住不敢动了。 “嫂嫂,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尉迟兰廷低眼看她,轻声问:“在和我玩躲猫猫吗?” “……” 金钗尖锐的一段,徐徐滑到了她的锁骨处上,冷冰冰的。 仿佛挑逗的动作,却在温柔里藏了令人背脊生寒的杀机。 “害怕吗?也是,嫂嫂的胆子好像一直不怎么大。” 察觉到眼前的少女正轻微地战栗着,尉迟兰廷慢慢顿了下,将这支金簪插回了她的发间,温柔地说:“那以后就别再和我玩躲猫猫了。不然,我可能会分不清浴桶里的是嫂嫂,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桑洱的睫毛轻轻抖了下,劫后余生之外,又有种疑惑的感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以前曾经有人想杀他,就是藏在他的浴桶里埋伏他的? 不管了,先出来再说吧。 衣服汲了水,桑洱有些笨重地爬了出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