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苗疆高手作伴,穿行在高山密林间,对于金钱,他们往往不会信任他人,即使已是巨富,即使路途艰险,也会亲自押运。除了商贾,盗匪也需要到城中消遣和购置货物,所以,城中鱼龙混杂,不乏杀人越货的江湖好手。但是,鱼在船中毕竟活不了太久,所以,他们三人必须进城。 鱼卖得很好,足足五十两纹银。唐印冬想说连夜行舟不安全,便请求在城中住一晚,明日清晨再沿岷江北上,水老汉舍不得花几钱银子住店,执意连夜北上,唐印冬不敢执拗,只好随着一路,撑船北上。 益州在茂密的树丛之中的古城,巷道狭窄,故,城外看,灯火不明。夜,无月,天色晦暗。沿着不太宽阔的岷江西北行去,按行程,一夜急行,明日凌晨便能归犍为老家,水仙儿抱着枕头侧卧在船舱中,水老汉掌舵,唐印冬撑船,在浑浊的江上,逆流而行。两岸山多林密,浅滩纵横,偶尔会惊起几只沉睡的野鹭,人家早已沉睡过去。西北行二十里,身后穿行而至数只小渔舟,渔舟很小,仿佛像一只水鸟,仅供两三人站立撑杆。舟行轻便,速度远快于大船,瞬间便逼停了渔船,数只渔舟紧紧的围住了大船。水老汉吓得瘫坐船尾,水仙儿亦被惊醒,爬出船舱扶着水老汉。 当间一打头的黑衣汉子向着众人说道:“哟,姑娘可让我我等好生追逐哇,从戎州码头至此紧赶慢赶二十余里,我等才追上。你说,这如花似玉的人儿这大半夜出城作甚?岂不是便宜了我等弟兄。哈哈哈”四面的黑衣汉子亦是应声而笑。 水老汉悔不听唐印冬良言,只能跪在船尾,向着黑衣汉子们一一讨饶。为首的黑衣汉子似乎习惯了这样看着人卑微的样子,似乎这样的卑微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暴虐和兽欲,于是,他们笑得更欢,他们的目光完全被这对吓哭的父女所吸引,他们根本未估计船另一头的唐印冬。显然,骄傲和自大会付出代价,很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唐印冬竹篙轻点,腾身而起,长竹如剑,横身长舞,瞬间倾翻三只小船,数位黑衣汉子见情势不对,便纷纷拔刀飞身而起,攻向唐印冬,唐印冬将三丈长的竹竿舞成一圈,像一根巨大的鞭子,无处不在,转眼间便打落几位黑衣汉子。为首的黑衣汉子见唐印冬武艺绝伦,非己方能敌,心知今夜定难逃脱,于是长刀向水仙儿刺去,水老汉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腿一蹬,横身挡于水仙儿身前,长刀入腹中,只听得一声惨叫,血光四溅。水老汉死死的抓住匪首握刀的手,用尽全力,也不松开,这大约是这个贫贱卑微的汉子,最后的奋起,是一位父亲的本能,这一刻,他是伟大的。 唐印冬闻得惨叫声,心知不妙,本无意杀人的他,顿时杀气骤起,将竹篙打在褶皱的江面,激起两道水瀑,唐印冬手捏剑诀,以水为剑,顷刻间,十余盗匪皆被刺穿喉咙,横七竖八的躺在江上,血,在微弱的油灯下,显得江面有些发黑,只余下匪首一人,刚挣脱水老汉的铁爪,拔出带血的长刀,看着手下的惨状,不由得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船头,一改方才嚣张戏谑的态度,求饶道:“壮士,我只是听命于人的小角色。我们都是奉滇黔地区风花雪月四大教的命令,沿江打劫。今日冒犯,望饶了性命。” 唐印冬义愤填膺,回道:“被你们所害的行客姓名又该如何?风花雪月四教位于何处?” 那人颤颤巍巍的回道:“蜀南竹海,戎州城东南五十里。” 只见一道寒光,那匪首顷刻间被一道剑气割破了喉咙,双手捂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倒在了血泊之中,四肢抽搐了十余下,渐渐不动了。水仙儿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父亲,满身的血污,看着倒下的匪首,一股血腥之气氤氲着整条岷江,不由得一阵恶心,转过脸,呕吐了一阵。唐印冬托着水老汉,见其刀伤穿腹,内脏损伤极重,血流不止,已知其难以活命,不由得悲伤起来,水老汉不知哪来的力气,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唐印冬的手臂,说道:“悔不听君言,以致有今日之事,我……我。”话未说完,吐出一口鲜血,生息渐渐微弱,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求你照顾好水仙儿。”言罢,再无声息,水仙儿哭作累人,血和眼泪涂满了整张脸。唐印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轻轻地搂着水仙儿,水仙儿靠在唐印冬坚实的肩膀上痛哭了许久,许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