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水软,垂柳依依,小山明灭如娥眉,曲径花丛蝶乱飞,青衣巷子,灰砖墙,琉璃瓦下,流水泱泱,一路过溪桥,行人衣衫带芳香。闲云轻灰,暖阳半垂,小船摇曳吻春水,春风零乱绿早薇,彼岸石堤,沾流萍,三两只鸭,引吭高歌,桥下遗残影,正柔情蜜意时候。江南春,春江南,花枝如簇发梢束,小城染绿映城小,归鸟御风,鳜鱼溯流,桃红杏粉梨花泪,正是时候,又不是时候,花肥人瘦,妆浓枝厚。一群戏燕下西楼,临江眺残影,水中拾残红,闻箫声,了然无物,叹琴曲,如雨声淅沥。住他乡,一遇江南便故乡,故乡万里,不如住春江一隅。 从一座小城路过,舟行吴江,距姑苏尚远,两岸有农庄俨然,有钓翁驱船,有人家晒暖。虽说乍暖还寒,虽说料峭风冷,虽说吴语难辨,但是一路行来,众人也笑逐颜开,唯有淦邪,兴许是从未到过江南,一种漠然的自卑情绪,油然而生,江南太精致了,让这个男人有了许多莫名的情愫,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粗犷,明白自己如山野村夫般,不懂风雅,不识情趣,更明白了,自己配不上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江南女子。所以,船行到吴淞城时候,淦邪便再也不愿走姑苏河往上,他领着船工们在吴淞歇了下来,再也不愿往前走了,内心似乎有无尽的恐惧,道不清也说不明,他背对着码头,看着吴淞城的灰色砖瓦妆点着点点新绿,幽深曲折的小巷走出青衣纤细的少女,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融入了江南的精致之中。 沉默良久,淦邪仿佛下定了决心,皱着眉梢,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唐印冬,然后低低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唐公子,我不想再往前走了。” 唐印冬虽然隐隐理解淦邪的心思,但是也不由得惊讶地问道:“淦兄,为何?” 淦邪想了想,苦涩一笑,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宝剑,继而抬起头,忧郁地说道:“唐公子,这一次,索性就不问缘由了吧。漂泊十余年,我和众兄弟或许也累了,不愿再往前走了,我打算就在吴淞住下,建一个庄园,过一些如江南精致般云淡风轻的日子。君此去姑苏,若有那个人的消息,且差人送来音信,以安吾心即可,别无他求,见过了大江大海、滔天巨浪,这江湖,让我感觉索然无味,何不趁此机缘,就此住下,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淦某虽是粗人,也愿效仿文人墨客,诗情画意,附庸风雅吧!”言罢,深深作揖,起身欲转身告辞,又想起一些其它的事情,于是拱手说道:“他日若途径此地,还望唐公子能来看望在下等,告知一些江湖的轶事。还有,唐兄若是再见到那个人,若能攀上话,就不要再提及在下了。万望唐公子应允,感激不尽!”言罢,浅浅一笑,再度作揖。 别了淦邪之后,四人换乘小船,轻轻摇摇地向着姑苏前行,江不宽,只有二三十丈,船很小,除了哨翁便只够四人缱绻,石道人卧于舱中,近来愈发显老,回了江南,见了春色,更显得悲凉,索性就趁着江南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花香,微微的暖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