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敞着,他一脚踏进去,跟一个四十多岁妇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莫名其妙看着他,“你找谁?” “你是?”贺让骁也没见过这个人,一时拿不准她身份。 妇人说:“我是这房东。你找谁?” 贺让骁说找租这房子的人,妇人说:“他们都退租了,你不知道啊。” 他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说:“他们东西都还在,怎么可能退租。” 妇人说:“他们都不要了,让我随便处理。” 她看见他手上的钥匙,抬抬下巴说:“那人说她有串钥匙弄丢了,我看没有嘛,这不是在你手上。” 屋内光线昏沉,厚重的黑几乎要将人吞噬。 窗子全开着,四面透风冷如冰窖。 贺让骁被冻得失去知觉,一只手勾着小猫挂件,空着的手麻木地一遍遍拨打她的号码,从傍晚坐到天黑,电话打不通,这间他住过的房子里,再也等不来程尔。 她一声不吭搬走了。 后来,他凭着记忆找去程尔家之前的别墅,保安不认识他不让进,就算找人也不行。 他跑去给保安买了一盒烟,答应给他查查,程尔他们那栋别墅暂时没有住,也没有人搬回来。 他失魂落魄在街上游荡,整个人颓透了,孤零零的。 看到街边的小商店,他去买了一包烟一个火机,倚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拆包装,手指摸到烟嘴忽然顿住,想到程尔又塞回去,经过时垃圾桶时全丢了。 周寄发来一个地址,说是汪姨的,让他去找找。 他找到汪姨家,汪姨告诉他程淮山回来后他们没有联系过。 她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希望再一次破灭。 贺让骁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他甚至萌生了去外地那家亲戚家找人的想法。 他总以为自己足够狂,足够强大,就能抓住所有,他太低估了自己的年纪,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对抗不了,无能为力才是成年后的第一课。 他做了泡芙,让那么多人在上面找到了朋友,可他最亲近的人丢了,他却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他不停地用微信和泡芙给程尔留言,但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就算联系方式再多,要弄丢一个人,好简单,人和人的缘分也好浅,嘉城明明很小,但他找不到她了。 周寄不知道想到什么,大骂了一声卧槽将他思绪拉回现实。紧接着周寄的手机就响了,看见是那小孩家长,他皱着眉不想接。 对方不坚持和解,说话也难听,周寄当孙子伺候几天,对方越来越强硬,显然不想好好说话。 贺让骁问他怎么办,周寄低骂了句,“去他妈的。” 他按了下接听键,对方讲了很久,他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念烦逐渐变得呆滞,几秒后不敢置信问了句:“我不是在做梦?” 对方说没有,他们愿意和解,只要十万。 周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挂了电话,愣了会儿,跟贺让骁说:“他们居然答应和解,只要十万。” 贺让骁也不敢相信,“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说话?” 周寄搓了搓头,他有种预感,不太好,但哪里不好说不上来,“我他妈觉着太蹊跷了,有鬼。” 将周寄送回店里,他没住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心里很空。 走到公交站坐下,夜晚很冷,呼出的气息很快凝结成白雾,他手机快没电了,手指悬在确认购票的界面好几秒。 紧接着跳出一条提示,是否支付从嘉城到京北的机票。 手机低电量提示,他切出来,再次按下她的号码。 短短几天,他的心气儿都快被磨没了。 他没抱希望地机械性回拨,手指没注意碰到了一通陌生来电,刚要挂断,心瞬间被拉扯,手指收紧,屏住呼吸。 “贺让骁——” 程尔的声音传来,贺让骁滞了几秒,低下头,舌尖顶着口腔,眼圈忽然就红了。 突然安静下来,耳边都是自己很重的呼吸声。 “让让。是我。” “程尔,你去哪里了?” “你在哪里?” 两个人忽然一起出声,声音盖着声音,彼此都听得不太真切。 贺让骁觉着呼吸都好痛,喉咙像是在砂砾上滚过,声音轻颤着,“你要来找我?” 程尔声音有些急切,说是。 他紧咬着腮,松开的那瞬间,他尝到了血腥味,“家里。春荫街。” 程尔说:“我十分钟后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