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瞧着他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发抖,“竖子尔何敢如此?你父亲连个官身都没有。” 贺顾顿了顿脚,回过头去看环顾了一下众人,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像是寺庙的木鱼声,十分的平静,“诸君都是饱学之士,可知一个王朝毁灭,不光是有一个无能的君主,更加是因为有一群无能的臣公。” “扶不起的阿斗?我们大周,连一个能扶阿斗的人都没有。” 贺顾说着,朝着窗户看去,“我们来襄阳之后,下了多少场雨?今年会不会有涝灾?当官的没有一个人想到百姓的死活,而是挤在一个茶楼里,将自己当做猪肉一般,搁在案板上待价而沽。” “日后有这样的茶会,不必唤贺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何苦相互恶心!” 贺顾说完,整了整自己的蓑衣,大步流星的下楼去。 那蒋老回过神来,跺了跺脚,气得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人,都不讲究尊卑的了么?贺顾入朝为官二十年,没有升过一次官,他懂什么涝灾,懂什么百姓?” 蒋老越骂越气,“若换做旁人,有卢家做靠山,便是一只猪在做了十年官,那都起飞了!” 贺顾听着,一言不发的下了茶楼,撑伞上了马车。 “主君,咱们要去哪里?回欧阳家么?” 贺顾摇了摇头,“不去,咱们出城,到汉江边去。日后这些人再给我递帖子,都不要接了。登门来,也将他们赶出去,不必相见。” 小厮应了声驾车朝着城外而去,回想起贺顾方才被骂的话,他有些不满的嘀咕出声,“大周都亡了,哪里还有人是大人,明明都是平头百姓,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等我们主君做了大官……” 小厮说着,突然哑口。 他家主公,十年毫无寸进,梦里的做大官。 第四零九章 蹴鞠公子 雨实在是太大,路上畅通得很,贺顾并没有花多少时日,便到了那江边。 隔得远远地,他便瞧见那江岸边,站着几个人影。 贺顾没有理会,径直地朝着水边行去,自顾自的查看了起来。 段怡听得脚步声,回过头去,一旁的谷雨见有人靠近,手已经按在了匕首之上,段怡见那贺顾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来,对着谷雨做了个手势。 “主……娘子从前亦是住在下游。当是知晓,这长江下游多洪涝,又属我们荆水最苦。上荆江河流分枝,下荆江九曲回肠,年年汛期,都要了命去。” “从前我们不打仗的时候,我便领着荆州……” 段怡听着长孙老将军一顿一顿的话语,不由得有些好笑,这新来的男子也忒没有眼力劲儿了些。就那镇定自若听壁角的本事,不知道的,还当这长江是他家的。 长孙老将军已是抓狂,“你这后生,这江这么远,你非要杵在我们这里作甚?旁边莫不是去不得?害得老子话都不会说了。” 贺顾摇了摇头,指了指这江边一根石头柱子,“这里有根石头柱子,是那江边的茶楼修的,我瞧过许多回,上头的纹路都记得。” “前日我来,那柱子方才淹没了一半,今日暴雨,又长了一大截儿。江陵同巴陵,怕不是要有难了。这柱子只有这么一根,我只能在这里。” “倒是你们……” 贺顾说着,没好气得指了指一旁的茶楼,“那么大的茶楼杵在那里,要议事不会去那里?非要杵在这里淋雨,我瞧你们才是脑壳有包。” 长孙老将军一跺脚,“嘿!我这个暴脾气要犯了!” 段怡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荆州我知晓,两岸泥沙冲刷,堆积出了天然的堤坝,从前朝开始,当地刺史便陆陆续续领人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加高江堤。” “不过正是因为已经有了江堤,是以朝廷并未重视荆水水患。直到近些年,洪涝愈发频繁……长孙老将军是荆州刺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