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又行礼:“多谢殿下。”听见太子“嗯”了一声,匆匆走了,自己亦直起身来,仍从角门走回去。 过了三四日,善善又让上回那个小宫人送了一只小木盒来,里面除了她许诺过送给宝珠的玉镯子外,另有一对银镀金的寿字簪。还叫宝珠不当值便去她那儿说话。 宝珠没推辞,又从自己的匣子里抓了把散钱给小宫女,让她吃点心去,随即把木盒收起来了。 她这两日浑身不舒服,打不起精神来,午后同汤姑姑一块儿,替皇后去探看九公主。九公主今儿大好了,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央她用高几上的兰草编蚂蚱,那兰草是乔昭容的心头好,这时也丝毫不心疼,跟着女儿要宝珠随意剪就是。哄得九公主心满意足地玩累了睡下,昭容又再三请汤姑姑及她用些茶点,宝珠见姑姑道谢陪坐下来了,便也跟着坐下用点心。 这会儿便觉得小腹坠痛起来,她起先还以为是吃得不当,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的天葵应该来了。 忙不迭地找小宫女去请徐姑姑来。自己靠在榻上等,越发觉出没有同屋人的不便了:小宫女多半不懂,这事儿总不能嚷得人尽皆知,恐怕徐姑姑空手来了,尚还要派人去领东西。 她没道理地忽然万念俱灰,徐姑姑来时,恰看见她拿帕子挡着脸,背身向里低声哽咽。徐姑姑只说她是吓着了,含笑走过去,唤了她一声,又搂着她安慰:“姑娘莫怕,这是喜事儿,还要恭喜姑娘长大了呢。” 宝珠靠在她怀里,很快拿手帕擦干净眼泪,强抑住心绪,抬眼看着徐姑姑,勉力露出个赧然的笑容。 一时用得上的东西都领了来,徐姑姑又嘱咐她一番,把该教的都教了,方才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皇后知道此事,吩咐小厨房做了补气血的汤给她送来,还给了三天假,让她休息好了再当值。 宝珠喝了汤,又漱了口,便回床上窝着了,时醒时寐地过了一夜,小腹绞痛缓解了不少,只是有些手脚发软。 她历来行经短,这又是头一回,第二日下午便干净了,看着天气好,便去小厨房要热水,却被常姑姑劝住了,好说歹说,许了明日亲自提两大桶水给她。 可喜第二天仍旧晴暖,常姑姑差两个人给宝珠送了香花汤浴来,又有一样盐煮豆和香药糖水,一面犹道:“姑姑让奴婢给姑娘赔罪,今日浴佛节,小厨房里实在忙不过来,两样应景吃食,都是单独留给姑娘的,请姑娘不要见怪。” 宝珠诧异道:“姑姑这话我怎么担得起?既然正忙,我就不去打扰了,改日再去谢姑姑。”她正对着镜子拆发辫,妆匣开着,便取了两枚白玉蝙蝠送给二人,这物什小巧,不过指甲盖儿大,顶好的成色也不算贵重,拿来穿丝绦正得宜。 两个宫人道谢去了。宝珠却是洗完了澡尚琢磨:常姑姑虽一向殷勤,言语上也不至如此谦卑,她竟想不出是为何。 她慢慢地擦头发,眼睛扫到那两样吃食:明儿就是四月初九了,太子的生辰。往年皇后因他年纪小,没让正经办过,今年是满十五,自然不同了。 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第5章 .五面片汤 太子在生辰宴上拒绝向白美人行跪拜大礼。 皇爷的脸色在那一刻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原本,他亲自在麟德殿赐宴于太子,可谓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不过,按规矩出席的皇后事前并未得到他的邀请,而时刻相伴左右的白美人则未单独设座,居于皇帝的旁侧。 如此一来,她的位次反倒高过皇后了。 下首的臣子当中便有人出列进谏,请白美人移座,以正嫡庶尊卑——皇爷不得不让步,但已然大为扫兴了。 随后太子向帝后跪拜献酒,皇爷一饮而尽后,又叫他向白美人祝酒。 白美人含羞推辞的话还没有出口,太子就躬身揖礼道:“恕臣难以从命。” 宝珠就立在皇后身侧,执壶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定定地看着太子,他躬身,却未曾低头,年少的骄傲一览无余。 皇帝犹问:“为何?” 之前进谏的官员身形微动,余光却瞥见皇后略略摇首,复又安坐。 皇帝没有放过皇后的这一点小动作:“皇后身体不适?”他不给皇后辩驳的机会:“既然如此,太子,送你母亲回去吧。” 太子应诺,上前来搀住皇后。宝珠则退后半步,交出手中的酒壶,从另一边扶着她。 一行人向皇帝行礼告退,却行着还未转身,皇帝又道:“太子也不必再回来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