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平在吕宋巡察未回,蒋逸凡手里有李彦直给的印信,虽然可以直接入营阅兵,但眼下不是非常时期,他尊重吴平就没擅闯,且到鸡笼来。 那日“番薯鱼汤宴”一别之后,王牧民也没机会和蒋逸凡说话,就回了鸡笼,这时听说他来,特地将七艘四桅战舰开出水寨,二百余艘大小战船布列成阵,放炮欢迎,蒋逸凡在船头笑道:“王胖子!你这么嚣张!小心对岸朱纨听到炮响,说你造反!” 其实这边放炮,海峡那边如何能听见?再说朱纨也不住在海边。蒋逸凡说的是个笑话,王牧民听了却一阵苦笑,道:“别提他了!为了他,海上的兄弟个个挨穷,人人都恨得他牙痒痒的!就是三公子有严命在!要不然我早发兵干他娘去了!”伸手往背后的舰队一指,道:“你也是来得早,若迟来两年,这舰队就只剩下一半了。” 蒋逸凡惊道:“剩下一半?这是为何?” “养船养兵,都要钱啊!”王牧民抱怨道:“陈羽霆说了,如今是非常时期,同利的收入暴减,要我压缩一下花销——他妈的!我平时又没乱花钱,能怎么压缩?没办法,只好旧的船不修,新的船不造了。” 蒋逸凡骇然道:“这怎么行!没有机兵保护,大员如何能保平安?” “没有机兵倒不至于。”王牧民说:“不过陈小子的意思,是想将船削减四成,机兵削减一半,等将来好转了,再造船、募兵。哼!大员人口几年之间多了二十倍,本该增兵才是,他却不增反减,把钱都拿去干那些不紧要的事!” 蒋逸凡问他陈羽霆把钱拿去办什么事情,王牧民愤愤道:“铺路、造桥!修水利!你说这是不是胡闹!”蒋逸凡笑道:“原来是这些,这些也都是有益于民生的好事啊。” “你这人怎么也不分轻重缓急!”王牧民道:“就算是好事,也要分个先后!如今大员已变成了一块肥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却先去办那些不着急的事,尽去讨好那些才搬来的客民!哼!因此兄弟们都对他有意见了!我去找吴平,但吴平如今也压不住姓陈的,去找二公子,二公子也说不过他!说到最后吴平道:‘削这么少实在不可能!你若搞不到钱,这余额我来想办法!’” 蒋逸凡大奇,道:“吴平不管钱啊,他怎么想办法?” “他是不管钱,可他有来钱之道。”王牧民笑道:“当时那姓陈的也如你这么般问,吴平就说:‘我带人假装海盗去抢。’把那姓陈的吓了一跳,连说不妥,吴平道:‘三公子只说不能和官军打擂台,没说不能做海盗。现在是非常时期嘛!为了养兵,说不得,只能把我的旧营生拿出来做一做了!人不能为那些仁义道德委屈了自己,让兄弟们穷死!’那姓陈的没办法,这才退了一步,说是要将机兵削减两成,战船开支减少三成。船好减,木头嘛,但人怎么减?那些弟兄都是手把手带出来的,能赶谁走?最后我是一个都没赶,自己带头把兵饷减了两成,还好兄弟们也还听我的话,只是暗中不免叫苦。蒋钦差!你回到北边,记得把这事和三公子说说,叫他给大伙儿主持公道!” 蒋逸凡脸上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说!”心里却想:“如今东海谁都难过,就是跟三公子说了,他也未必帮你。” 然而蒋逸凡却错了,当他把消息传到北京,李彦直知道后愣了好久,马上让风启提前把京师的货都出了,又发信回家,卖掉了老家十几处产业,甚至连李家的宅子都抵押了出去,为了筹集儿子指定的钱银数目,老李家在尤溪几有砸锅卖铁之窘,但李大树和李刚还是没有犹豫,听了三仔的话把钱汇汇到詹臻处让他设法转到澎湖给机兵们补发这一年的饷银,两寨机兵拿到饷银后欢呼雀跃,但听到银子出处后又无不感动落泪。 这时蒋逸凡在才立寨一年的鸡笼转了一圈,见水寨基业虽立,但由于追加的资金不足,几乎便没见有增筑的工事在开工。他在鸡笼转了两天,又在大员北部的新港与负责北面商路的张岳相见。 自从同利暂时放弃了双屿的基地内缩到大员北部来,同利在东海的生意份额也跟着急剧减少,但因割肉割得及时,早做了准备,朱纨来到后反而不受太大影响,但张岳却仍在大员以北、日本以南的海面上活跃着,这时蒋逸凡问起双屿、日本的情况,张岳笑道:“双屿那边的形势,和三公子预料的差不多,不过日本那边却出大事了。” 蒋逸凡忙问:“什么大事?” 张岳嘿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破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