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的讨回。 老费劲儿了。 一些不着调的,还半点不念恩情,反倒是倒打一耙,说债主不念亲戚情谊,催债催得紧呢。 借来借去,都是成仇,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借,起码钱在自己兜里,省心又省事。 潘垚皱了皱鼻子,“莳树哥他爸,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不过,”话锋一转,潘垚又好奇了,“他们家那亲戚,为什么要给莳树哥家里钱啊?” “这我怎么不知道,都人家家里的事儿。”潘三金随口应道。 “不过,咱们这儿和香江外头不一样,在咱们看来,一个月百八十块的钱很多,也许在他们眼里,估计就跟养狗狗一样。” 潘垚点头,“还是得靠自己,莳树哥的爸爸妈妈都被养懒惰了。” 发动机突突突的响,船破开水面,一路朝白鹭湾方向驶去,冬风吹来,呼呼呼的,就像刀朝脸上割去一样。 潘三金连忙将围巾往潘垚脖子上围,只让她露出两只眼睛。 只见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亮,像山里的小鹿一样,让人瞧了就喜欢。 “好了,这些事儿,你听听后,心里有数就成,一会儿见到徐莳树,别当着人家的面提啊。” “他这个年纪,正是最要脸的时候,知道没?” “爸,我又不傻。”潘垚撅撅嘴,觉得自己被瞧轻了。 潘三金拍了拍潘垚的小脑袋,乐呵的笑了一声,也不戳破。 当初,是谁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好朋友好中意你呀。 天知道,听老仙儿说起这事,正喝茶的自己都喷出口了,好悬才没有被呛死。 …… 很快,船便到了白鹭湾,那儿,徐莳树正等在码头边。 听到船来的声音,他连忙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局促,却也将腰板挺得板直。 “是莳树吧。”发动机的声音很大,潘三金扯着嗓门喊道。 “是我。”徐莳树连忙应道,“潘伯伯好。” “快上来吧。”潘三金控制着船靠近码头,发动机没有停。 这东西娇气,启动还要费劲儿手摇,有时折腾半会儿,还不会启动。 就这么接个人的事儿,潘三金索性就不停了。 突突突的声音中,徐莳树跳到了船上,才转身,就见船舱里的潘垚。 小姑娘坐在杌凳上,全身包得圆滚滚的,穿一身的红,像一颗大灯笼。 这会儿,她只露出一双眼睛,瞧见自己,那眼睛微微眯起,眉眼弯弯。 “莳树哥,你好呀。” 潘垚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凳,“外头冷,坐这儿吧。” 冷不丁的,瞧见熟人,徐莳树脸皮有些发红。 “没事,我在外头就好了。” 他没想到,清水舅舅帮忙找的活计,竟然是潘垚家里的,自己狼狈的模样,好像也被同一个学校的同学瞧在了眼里。 徐莳树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入了肺腑,清冽又醒神,他垂在裤腿边的手,悄悄的攥紧。 短短一段时日,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来,衣食无忧,家中父母和乐,恩爱两不疑,通通都是假象。 只是依靠着别人家的施舍,这才撑出来的体面。 一日断了钱,家里闹了饥荒,鸡毛蒜皮的事儿,爸妈也能吵得翻天,瞧着对方就像是大仇人,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刺激。 这段日子,他才明白了,书上写的,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寒风阵阵吹进徐莳树心里,有些凉,有些酸涩。 他背对着船舱,腰背挺直,才短短几日,原先稚嫩的脸庞好像都有了棱角。 潘垚瞅了一眼,瞧出了他强撑出来的大方和不在意,犹豫了下,没有继续叫徐莳树。 潘三金笑得爽快,“哈哈,不进去也好,正好可以陪陪我。” “我家盘盘那丫头娇气,才吹了两下风,就捂着脑袋喊脑瓜子疼。” 潘垚不满,她哪里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