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佑允问得很轻,眼里却有了希冀的光。 阿宁是自家人,爹娘也是自家人,要当真是自家人害了自家人,骨肉相残,这事儿太戳心窝了,他只想想就觉得要疯了去,痛苦得不行。 怪哪一个,又护哪一个……左右为难,左右都不是。 人都有鸵鸟懦弱的时候,薛佑允也是如此,听得他爹一声斥责,心中反倒希冀起。 只盼望着是他误会了,是他想多了。 他愿意听他们解释,也想听他们解释。 “自然是真!”知子莫若父,薛贤礼和缓了面色,“阿宁过身了,你痛,我和你阿娘便不痛吗?我将她从外头带回来的时候,还小小的一个,裹在襁褓之中。” “那年是大寒,她冻得脸发青,声音和猫崽子也差不多。” “是谁?是谁养大了她?”他的声音一沉,铿锵有力,一声高过一声,对上薛佑允的目光也有了几分坚毅。 这样一来,就更显得他说的话真实,不是虚言。 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可有的时候声音大一些,唬住了人,没理的那个人也成了有理,这事儿是荒谬,可它也存在。 “是你阿娘啊!” “是她不假借别人的手,汤药羊乳米汤……事事亲为,呵护小心,满心的慈爱,这才将阿宁从这样小小的一个奶娃娃养成了这么大。” 薛贤礼比了个动作,似是抱着那小小的婴孩。 小娃儿团在怀中,从丁点儿大小,从奄奄一息慢慢长大,皮肤白皙充盈了,长大了,会笑了,那一双小手会抓住大人逗她的手指头。 抓到了,那漆黑又水润的眼睛亮了亮,咯咯咯地便笑了起来。 薛贤礼将视线从自己的怀中挪开,搁下了手,转而看向化火炉旁的薛佑允,虎眼里有了泪光闪闪,声音都颤抖了去,听过去有些哽咽。 “你这做阿兄的心痛,我和你阿娘呢?你想过没有,我们养大了阿宁,含辛茹苦,眼看着她就要成家了,也有了好的归宿,从此生活无忧,结果她却除了意外,人没了……我们、我们这心中只有更痛!” “逆子逆子!”他也踉跄了下脚步,一扶扶住院子里的石桌子,愤愤地拍了几下桌子,面上有被冤枉的气怒和伤心,“别人揣测多言我和你阿娘便罢了,你竟也如此!你可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天爷!天爷!我薛贤礼竟然是养了个孽障逆子啊!” “老爷!老爷!你莫要如此……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佑允,都是我的错,是我!”丁慧娘连忙伸手扶了扶,一瞧薛佑允,一别脑袋,寝衣稍宽松的袖袍将脸遮住。 身子微微颤动,瞧过去也是落泪了。 “爹——”薛佑允唤了唤爹,爹冷哼了一声。 “娘——”转过头,他又朝娘喊去,声音忐忑,丁惠娘遮脸的手顿了顿,随即也兀自伤心模样,不搭理这一声的娘。 薛佑允糊涂了。 “可、可你们为何如此怕?怕——” “谁不怕?我和你阿娘也是寻常人,都说鬼物无情,认不得亲人,便是认得,她死了后也就没了人情!三更半夜的你在院子里烧纸,你出门去问一问,这事儿搁谁家谁不怕?也就是你个傻大胆,人大胆还傻!” 话还未说完,薛贤礼喝了一声,截断了薛佑允的话头,只见那富贵又有些方的脸上肉颤了颤,有几分凶相,一长串的话便出了口。 末了,他狠狠地剜了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