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衣裳的亡魂被引魂香牵引着,一个个入了鬼门。 谢予安瞧到,那一对被潘垚牵起手的母子,这会儿,妇人手中挎着竹篮子,手紧紧地攥着稚儿,眼中有忐忑,却也露出轻松和希冀的光,两人相偎相靠的朝着鬼门走去。 要是盘盘瞧到了,该高兴极了。 谢予安微微垂了眸,想起潘垚,眼里有落寞闪过。 引魂香燃尽,最后一道游魂被牵引进了幽都,秦牧转头,正待说什么,瞧到的便是这有几分孤独的背影。 清风吹拂着宽大的衣袍,簌簌冷冷,许是此地阴炁过盛,这一处竟落了雨。 雨水细细蒙蒙,冰冷又无声,很快便在发上落了薄薄一层,眉间,眼间……皆是雾气蒙蒙。 秦牧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冰冷的盔甲相碰,有冷肃的声音响起。 谢予安回过神:“将军这是要走了?” 秦牧本想宽慰两句,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浅薄。 五星相聚,潘垚落入时空的缝隙,这事儿离奇又无推测凭据,倒是让人无从宽慰,只觉得言语都是轻飘飘的。 “是,这一城枉死之人的阴炁甚重,幽都中的大人都关注着,某须得回去复命。” “将军慢行。”谢予安颔首。 妙清道人被带走的时候,哈哈畅笑,末了,他笑声一停歇,回眸瞧着谢予安时,眼里都是恶意。 “元神落入时空缝隙,怎么可能回得来?那小丫头定然是元神灰飞烟灭,早死在千年之前了,哈哈哈。” 总不至于再来一次五星相聚吧。 想到这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像是被掐着了脖子的鸭子一样,瞪着眼,嘎嘎不出声音了。 五星相聚—— 他落入湖底之时,好似有一次感受到了破阵的时机,只是那时他才身死,血煞又凝练不多,等再反应过来时,湖顶又落了个八卦罗盘阵,再也动弹不得,破不得这囚笼。 所以,他一直在等再一次的五星相聚。 五星相聚—— 莫非—— 顿时,妙清道人失魂落魄了。 “笑什么笑,入了十八层炼狱,你还乐呵呢,傻不傻!”一个阴兵生前是北边的汉子,个头大,说话也直,闷闷嘟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踢了妙清道人一屁股,将人踢到了鬼门之中。 末了,他还要嘀咕上一句。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丧脸的……脑壳有病吧!” 也是,脑壳没病真不做不出屠戮一城的事!好好的仙长不当,要当阶下囚,啧! 就是过得太舒服了! …… 很快,这一处风平浪静,不见阴兵,也不见一城的血煞亡魂。 夜深了,村子里的人早已经歇下,只屋檐下挂着的方灯燃着烛火。 蒙蒙飘雨中,烛光有些朦胧。 谢予安站在这一处,一时间,他竟不敢往芭蕉村走去。 记忆中,潘垚是入了五星相聚,由一只蝴蝶牵引着,可谁能确定,这乱流恰好是来了此时? 倘若不是此时,他又该去何处寻? …… 芭蕉村。 小庙的屋顶上,戎火草迎着月光抖动着花枝,叶片有些肥厚,绿油油又圆圆的。 因着此处常年有月华笼罩,秋日时分,这戎火草还开着花。 突然,它抖了抖花叶,原来是有一只蝴蝶飞来。 蝴蝶扑棱着翅膀,有星力荧光落下,却也带着时空缝隙的罡风,翅膀一动,风骤起。 戎火草摇得更厉害了,一是风,一也是躲着这蝴蝶。 蝴蝶却执着得很,它走了这么遥远的一遭,可累得不行,又累又饿的,瞧着这难得还开着的花,怎么能放过? 必须饱饱吃上一顿! 另一边,潘垚追着蝴蝶,在时空乱流中紧随着它翩跹的脚步,瞧到熟悉的那一处,眼睛一亮,如风似光地跃了下去。 瞬间,她像是从高空中坠下一般,越坠越低,触底之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潘垚左右瞧了瞧,是自己的家,这会儿,这手掐起来会疼,还有肉,热乎乎的。 显然,她这是元神归位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潘垚心急得不行,下了床,趿拉着鞋子便往隔屋跑了跑。 透过窗户缝隙瞧里头,潘三金和周爱红睡得正香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