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熬不住,就宣称她病故,她若熬下来了,便把她发落到西郊庄子上,一辈子不得踏入长安一步。 “芙儿,”江夫人来到兀自因为“李代桃僵”而怔怔出神的江晚芙身旁,携了她柔荑,轻声道,“你可愿,过继入我名下?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女儿。” 做侯府嫡女江晚芙自是愿意,可倘若,他们一定要让她去替代师暄妍,嫁给襄王呢? 她从小就是师暄妍的替代品,作抚慰侯夫人思女心切之用,如今长大了,还要做她的附庸,去嫁给一个不称意之人? 师暄妍她何德何能,凭什么。 “娘。” 江晚芙垂眸,温温地敛容。 “女儿愿意。” 如此皆大欢喜,二房三房几位夫人娘子也面露笑容。 江夫人仿佛淡忘了适才被师暄妍惹出的伤心,握住女儿的小手,慈爱地道:“芙儿,现在爹娘最信任你,你姊姊闹出这样的事端来,差点把咱们整个侯府的声誉都拖垮,现在你阿耶只是把她发配到君子小筑去。这事,娘便交由你安排,你去把她的行李物品收拾妥当,带几个婆子驱车去君子小筑,送你姊姊过去。” 这是她作为师家女儿,被安排的一件事,江晚芙自是要办得妥帖,敛衽道:“是。” * 摇晃的马车中,师暄妍一直掀帘探看车窗外。 长安的烟火人间,浸透着千年古都的繁华。 马车在汹涌的人潮间,犹如一尾灵活的游鱼般穿梭,畅行无阻,可见两侧秩序井然。 过一幢幢牌楼,行不知多远,便至清远坊。 江晚芙正襟危坐,脸颊鼻头冻得通红。 一直到此刻,师暄妍都装得如同世外之人一样出尘,也不知她哪来的厚脸皮。 江晚芙道:“姊姊,阿耶阿娘待你不薄,你怎能辜负他们,你做出这种丑事来,不知道他们有多伤心!” 师暄妍望着窗外,柔顺如瀑的乌丝垂落在锦裘披笼的香肩,葱绿挂珠的发带沿着松挽发髻垂落,被车窗漏入的凉风卷得,与鸦发一道拂动,似怀着一股天然而成的幽韵。 闻言,她缓缓回眸,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玉容挂了几分病态,但双瞳依然明婉水亮。 “你是说你长安的爹娘,还是说,你洛阳的爹娘?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二老已经寒碜得用我的赏金了,如此上不得台面,怎配做你侯府娘子的爹娘,你自然也不必再给他们一分眼色。” 她倚在侧壁上,眉眼噙笑,满目生春。 “你……” 江晚芙气得不轻,也不知如今谁是阶下之囚,居然还敢伶牙俐齿,她真想活活撕烂了师暄妍的嘴,看她还硬气不硬气。 马车踅入深巷,那里头最清幽、偏僻的所在,便是君子小筑。 第12章 傍晚时分,东宫次第点燃廊檐下一字排列的宫灯,满室灯火耀目。 值夜的侍女手中挑着宫灯,在房檐下吹着冷雪,冻得膝盖弯发着抖,终于得到恩准入内服侍。 东宫内烧灯续昼,暖如明春。 襄王殿下正把自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皇兄这里靠,每当皇兄低下头阅他的奏折一眼,他的脑袋便悄没声息地往皇兄这里多挪一寸。 十几道奏折看下去,襄王殿下从罗汉榻的床头挪到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