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才将擦洗了,还有味没散,妹妹勿要去。” 定柔四下看了看,桐树跟下五个大木盆满满沁着衣物。 月台上的老妪闭目打起了睡鼾,素韵从屋里拿出一条毯子盖上。 “姐姐这房子不错。” 素韵坐下来,道:“我刚来的时候,是个茅茨土阶的屋楼,住着几十口,你姐夫只有半间房子,一家人挤在一张土炕上,夜里盖着一条旧絮棉被,我没法子,拿出了自己的梯己,爹爹虽将我逐出了家门,可首饰衣物还是让我带了的,我手里经年攒了一千六百两银子,花了五百两买下了这个大院,将土房全部拆了,用上砖瓦,我们在窝棚里住了半年,我差点就把孩儿生窝棚里了,里外里粉刷,添置了一些家具,钱也不够,首饰全典当了,反正我是用不上了,那些丝锦绫罗的衣服,也一并折价典卖了,这才拾掇的像个人住的家。” 抚摸着春姐儿的鬏鬏:“起初日子还是过得去的,谁知我怀春儿的时候,婆婆摔了一跤,差点没缓过气,看病吃药,借的印子钱,不得不捉襟见肘起来,我已经熬的习惯了,就是可怜孩儿,跟着我受苦了。” 定柔不得不对姐姐生了敬佩,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能做出这样的牺牲,名节,尊严,富贵安逸的生活,全都摒弃了,可见她是爱极了那个男人,将银袋和票银放在藤桌上:“母亲给你的。” 素韵看了看银袋,又拿起票银,数了数近五百两,大为震惊:“娘可不能给我票银,我每次去求她,都没多过五十两的碎银,她心里还生着我的气,又怕给了我票银去钱庄兑现爹会知晓,这......是妹妹你的梯己吧?” 定柔喝着茶,只好说:“也是娘给我的,我不买什么物什,留了一百两的。” 素韵摇摇头,将票银放回了妹妹手里:“不行,娘给你的,我拿了算什么,你现在不觉着,到嫁了人就明白了,过日子,处处是钱打点的,有了孩儿还得攒聘礼,爹给的嫁妆再多,也耗不住天长日久。” 推脱了一阵,素韵感怀妹妹心意,只好收了二百两。 定柔想着,一会儿找个机会把剩下的塞到姐姐衣兜里,转而问:“姐夫对你好吗?” 她很好奇,姐姐一个深闺女子,怎么认识的贫寒子弟。 素韵低头默了一阵,才开口,叹着气:“好,说不上什么是好,开始的时候还疼惜我,连冷水都舍不得我沾,什么活儿都大包大揽,可时日长了,便不一样了,现在回来,四脚朝天一躺,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 定柔瞧着她眼底的泪光,忍不住反感道:“他怎么这样!” 素韵泪水流了出来:“男人本就这样啊,说白了就是个孩子,现在家里大事小情都得我张罗,他不顶事的,所谓夫妻,不过相依为命过日子而已,富贵贫贱皆是一样,等你嫁了人就懂了。” 定柔手托腮,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事,若世间男儿皆不值得嫁,不嫁便是了,回妙真观修行。“你和姐夫怎么相识的?” 两个孩子吃饱了,又跑出去玩石子,丫鬟和嬷嬷追出去照应。 素韵擦去泪痕,竟笑了,微微带着苦涩:“那时爹爹已经给我议亲了,那几个人选我都亲见过,没有倾心的感觉,我一心要嫁得如意郎,不愿枉顾了自己,那天娘带我们在瘦西湖上泛舟,我的手帕被风吹跑了,下船到二十四桥上寻,看到他倚着桥栏读书,无意拾到了我的手帕。后来,有一天去咱们家的金店,又看到了他,账房雇他来帮忙,便认识了。” 闺中的小女儿每天都盼着见他,爹爹说已定下了亲事,要娘置办嫁妆,他怕极了,每天都蒙着被褥哭,父母之命不可违,后来痛下了决心,跟他诀别,在金店的厢房,一看到他就心软了,看到他痛苦,抱着头蹲在地上流泪,心像刀子在绞,那一瞬就想着,什么都不管了...... “只是没想到,爹会那样狠绝,我伤了爹的脸面,害得家族蒙羞,落个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红妆,没有凤冠嫁衣,进了这个院子的当夜,对着月亮了天地父母,咬牙想着,既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活出一番样子来,可真一日复一日过起时光来,才晓得个中艰难滋味。 起初的两年,什么都不会,婆婆手脚健全,洗衣烧饭无用插手,只照看孩儿,婆婆病的时候,怀着春儿快临盆,强撑着上灶台,饭都烧糊了,馒头不晓得发面,蒸了一笼屉死面馒头,可惜了白面细粉,在这里可不是容易吃得上的。 到了月子,连个热汤都喝不上,第四天的时候就下地了,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尧儿也无人照料,脏的像个小乞丐。 “......娘来看我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洗尿布,娘气极了,骂了你姐夫一顿,留了个嬷嬷照料产褥,若不然,我现在许是已在阎罗殿了。” 定柔问她可是悔了,素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