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挥了出去,刷拉破空响亮,他一个猛子站起了身,极快地侧身一避,御桌的黄锦下摆撕裂开来,竟叫他稳稳躲了过去。 她立刻觉得异样:“你......会功夫?” 我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没回答,又是那长辈一般的语气,说:“快回去,这不是胡闹的地方,今夜朕去弘贤殿,有什么委屈,以后再说。” 她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当我是乞丐吗? 笑完了,眼泪也流了满脸:“我问你,可是学过功夫?” 这次他答了:“少时在衡州石鼓书院求学,每天都得面对刺客,护从的府兵四时不敢离身,我便跟一个教头学了几招防身,以防不时之需,只有四弟知道,并非瞒着你。” “我问你一句,当真如此厌恶我吗?” 他垂眸看地,没有出声。 她愈发恼恨的气血翻腾,又挥起了鞭子,耳边闻得宫人们的尖叫,这次,他竟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在了右臂上,袍袖“刺啦”断开无数的丝,手背上醒目的红痕,他拧了一下眉,清楚的吸气声。 她的心骤然疼的直颤:“为什么不躲啊?” 他丝毫没有生气,还是那长辈的语气,哄小孩子的语气:“气撒出来就好了,听话,快回去吧。” 她想起了临出嫁前上马车,爹爹在窗眼下拉着她的手,声声嘱咐,到了夫家,要克己守礼,恭敬谦顺,上奉侍君父圣母,下友爱妻妾姐妹,别给你老子爹丢人,要活得有风骨。 爹,我到底给你丢人了,这些年窝囊到了极点! 皇帝惊见她从铠甲里拿出一柄短刀,横了过来,冷冰冰比在了颈上,刀刃带着风,小柱子惊惶万状地大叫:“——护驾!” 无数的羽林卫从殿外冲进来,执着长戟,团团围成墙,对住了贤妃。 “退下!”皇帝怒喝。 羽林卫望着那刀刃,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皇帝的呼吸丝毫未乱,眼眸灼视着贤妃,问:“谁人给你的刀?宫里不许藏私刃,你从来不碰刀剑匕首这些东西,告诉朕,哪里得来的?这个人居心叵测,朕要撕碎了他!” 贤妃含着泪笑了,手腕微微的抖:“你怎知臣妾没有藏佩刀?” 皇帝道:“你的节鞭出自你爹之手,你家兵器朕识得,你怎会用旁的,若是有,也该是你爹亲手锻造出来的,你看看这把刀,虽有你家的钤印,这刃分明是市井出来的。” 贤妃怔了一下,他竟如此了解! 心下酸的翻江倒海,几乎站不稳,哽噎地问:“你会怎么处置我家的人?” 皇帝避开了她的直视,漠然道:“这不是你后宫妇人该知道的。” 贤妃将刀刃逼近,颈下已微微有了痛觉,羽林卫立刻前进一步,她崩溃地喊:“说!你说啊!” 皇帝只好回答,语声冷的毫无温度:“邢胤焜四人处以极刑,阖族成年男丁全部斩首于市,十八岁以下男丁与成年女眷流徙边关服苦役,十五岁以下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 贤妃全身抖若筛糠:“你好狠......” 仰目向天,泪水奔涌若小溪,用力地摇着头:“爹,女儿不中用,下不了手,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啊......”话音一落,只听的白刃穿透甲胄,刺破血肉的声音,那把刀已吞入了贤妃胸口,鲜红的一脉突兀地顺着刀柄急流,皇帝的龙袍上开出了一大片细碎的小花。 “贤妃!” 温热的黏腻顺着甲胄汩汩涌流,织锦斑斓的氍毹上晕渲玷染,流失了身体的支撑,一双强劲的手臂揽住了身躯,衣衫婆娑间有淡淡的芝兰香,他终于肯抱她了! “还不快叫御医!!!” 他的眼中湿润了,是泪光吗?你真的,肯为我掉泪吗?我是在做梦吗? 他的怀抱如此真实。 够了,足够了。 她想起自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