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未说完的话,于是对他说:“皇上,你不喜欢嬿嬿,为什么不放嬿嬿走?为什么要把嬿嬿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后宫?嬿嬿不喜欢东宫,不喜欢皇宫,可是你在这里,我也只好在这里,为什么,你不要嬿嬿做你的女人呢?你知道嬿嬿有多想做你的女人,多想生一个你的孩子,多想,你能在那么多人之中回顾我一眼,哪怕就一眼,我要的不多。” 他眼中的湿润化成了泪,挂在脸颊上。“我不讨厌你,真的,当初四个人一起入东宫,我最不讨厌的就是你,我知道只有你是真挚的,对我没有图谋。” “真的吗?只是因为我是藩镇的女儿,所以你才不要我?” “嗯。” “真可笑,我竟做了政治场上的祭品。” “回銮的路上我就想,等过几年这件事过去了,等你心情平复了,便同你在一起,给你应有的一切。” 她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开心地笑了,嘴角弯弯甜甜,眼角的清泪湿濡了袍袖,余留体温的血浸透了里衣。“可是,我不会给你了,皇上,我爹说做人要活得有风骨,便是嬿嬿以后还在,也不会给你了。” “我要你记得,有一个叫‘邢嬿嬿’的女子,她死在了昌明殿,死在了你的怀里,我永不许你忘了我......” 太后和宸妃得了消息急急赶到,羽林卫已退出内殿,宫人和内侍监跪了一地,走进去,皇帝背朝殿门坐在血忽淋拉的氍毹上,双臂紧紧抱着戎装的女子,怀中的人双目紧闭,面上像宣纸一样,白的煞人,已知是咽气了。 太后捻着佛珠,阖目念:“阿弥陀佛,冤孽,冤孽......” 宸妃上前:“陛下,让臣妾安置邢妹妹罢。” “出去!” “表哥” “滚出去!”威严的怒斥。 宸妃后脊打了个冷颤,慌忙伏地磕个头,搀着太后出来。 夜幕笼罩了下来,灯烛潋滟。 他依旧抱着僵冷了的女子。 依旧为她垂泪,第一次,为一个女子。 他想起大婚的第四夜,轮到和她圆房,到玉衡殿,她的脸蛋红的像涂了厚厚的胭脂,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发烧发热,十六岁的小女儿,容貌并不出色,低着头不停绞手指,眉间有着习武人的英气,紧张的呼吸顿滞,与他说话,声如蚊呐。 他以为应该是一个性子坚韧的姑娘,不像淑妃她们,矫揉造作。 那次她闯了祸,不过说了两句重话,便哭的娃娃似的,揉着眼睛,咧着嘴,可不是娃娃么,他以为只是哭个样子给他瞧的,转头走了,谁料想第二天下人说良娣哭了一夜,眼泡肿的像胡桃,都睁不开了。 他想,怎会有这么爱哭的女子。 有时候他会生了恍惚,明明就是所求所想的那般,却不知为何酝酿不出爱慕的念头,总不自觉地,拿她当作个长不大的小妹妹看。 对不起,是我误了你的一生。 初见你时,我就知道,你不适合生存在这里,我们都是命运的棋子,身不由己,这里是我的宿命,我的樊笼,我的坟墓。 我知道,我不会再遇到像你这般真挚赤诚的女子了,天子,注定的孤家寡人。 他就这样抱了她一夜,到了第二日上朝的时刻才松开。 贤妃成了第一个葬进妃陵的。 *** 又是飘着小雪的天。 南城门外,护送的守备军列战两道,马车长队迤逦而入,出了城郭,进了南直门,街市渐渐熙攘起来,马咽车阗,行人如织,叫卖声沸鼎。 温氏掀起窗眼布帘,几个女儿用纨扇半遮面,凝目望去,九衢三市繁华连亘,碧瓦飞甍鳞次栉比,层见错出的吊幌和灯笼,远处檐牙翘角幢幢,近处楼宇商铺参差。 静妍叹道:“果然是皇城帝都,天子脚下,街道都比咱们那儿宽了两倍。” 毓娟兴奋道:“听说这中京城有三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