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四人还是罪藉, 被贬在少府监劳作。二哥出狱不久又犯了事,京畿府下了判决, 押送到煤场服劳役一年。四哥升官了,陇右节度使麾下的都虞侯,这次谒假回来, 一为寻找妹妹,二为送葬葛氏。 陆家出事后, 四哥辗转回来多次, 在京中托人寻找, 何嬷嬷和两个丫鬟出了公堂就不见了人影, 也没说明十一究竟是死是活, 母亲因为心急, 生生白了许多头发, 这一年身体总不好,添了头晕的毛病,时常缠绵病榻。 葛氏去冬忽然患了疮疡病, 由小腿开始蔓延,起初是一小片,后来长满了,寻遍医者,却无药可治,直到全身溃烂流脓,恶臭熏天,口中谵言妄语,不停念着四少奶奶,索命什么的,不过两月就病入膏肓,没挺过春天,撇下了囝囝,四哥成了真正的鳏夫。 定柔将安可放摇床里,盖上了小被子,看到四哥忙的满头汗,忙烧水点茶,慕容康渴的厉害,直接灌了一盏白水,对她说:“这小院还可以,我这次回来匆忙,后日一早便要走了,你先住着,待下次回来,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一找,有没有出售的,给你购置一个小宅子,以后你们娘俩,哥养着。” 定柔眼眶一阵热,感动地笑了,唇角浅浅漾开久违的腼腆:“不用,哥,我想回姑苏,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妙真观才是我的家。” 慕容康端着茶碗向往道:“久在樊笼里,复归得自然,不过也要等下次我回来,亲送你去,安顿好你们,我才放心。” 定柔道:“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呢,咱们家的人出京得吏部批准,报备行迹,还得有人担保,母亲说一年半载批不下来。” 慕容康眼中布上了阴郁,指间捏着茶碗,手背隐隐露出青筋。 院门推开,正是温氏从外头回来,笑容如新绽的花儿,眼角细纹堆叠,唇畔挂着好看的梨涡,定柔恍惚了一下,母亲出去时不是黯然神伤的么,一腔子怨天尤人,怎地换了一张脸? 温氏走到女儿面前,拉起了纤柔香软的小手,直如喜事盈门,语腔微微颤:“儿啊,娘生你可值了,不枉受罪一场!” 定柔简直怀疑这个母亲是不是妖怪幻化的,披着人皮来摄人的,方才谁骂她是有命无运的来着...... 慕容康也好奇看望着母亲。 温氏清清嗓音,四下张望:“孩儿呢。” “睡了。” 温氏努力抑制着兴奋,说:“我出去恰遇到了水部司掌事的夫人,认识一个奶娘,奶水旺盛,人也年轻利落,娘去瞧了瞧,觉得不错,可人家是良家妇女,得相相主家,了解了解人品,才肯来,趁孩儿睡着,你随娘走一趟罢。” 定柔心觉诧异:“让她直接来不就行了,再说我想给可儿戒奶了,她现在长了八颗牙,能吃东西了。” 温氏笑嗔了一个白眼,拍拍女儿的手背,继续编:“你个狠心的娘,孩儿才多大,大牙还没长出来,若是这么猛掐了,准生病,人家是怕上圈套,诳了人,指定要主家上门相看。” 定柔犯难:“明天吧,我总不能把可儿丢下呀。” 温氏着急道:“有邓嬷嬷和丫鬟看着,你怕什么,也不远,就在中茂街,咱们两盏茶的时刻就回来了。” 慕容康也道:“既如此,你去一趟吧,我在这看着。” 定柔回屋拢了拢头发,和母亲上了马车。 一路上只听得马蹄踏地,街市车水马龙,人群熙攘,卖货担子的叫卖声,母亲说不远,却走了好一会儿,定柔伸手掀帘看,母亲忙阻止:“你一个妇人,又是新寡,可不能见风,叫人窥看了,失了清誉。” 定柔只好缩回了手指,心里开始不安:“到底在哪里啊?我不想去了。” 母亲有诓人的前科。 温氏心头一慌,道:“方才清宁坊人多,我让他们绕一绕,出都出来了,你急什么,你又没有奶水,孩儿醒了也不找你,还是快些找到奶娘,夜里能吃上奶。”嘴上说着,心里直佩服自己,瞎话张口就来,还说的煞有其事,没当了骗子可惜了。 定柔想到女儿声嘶力竭哭吐的模样,心疼的低下了头。 又走了一会子,终于四平八稳地停了,赶车的小厮说:“四夫人,到了。” 定柔惦记女儿,想着速战速决,掀开车帘,探头出去,一只脚还没踩上杌扎,猛看清了眼前的地方,青堂瓦舍大朱门,侍立着蓝衣长衫的人,这是.....她立刻意识到什么,坐回了车厢,瞪视着母亲:“怎么回事!” 温氏防着她要逃跑,紧紧攥住了手腕,定柔恍然大悟,母亲出卖了她!仓皇去扒窗眼,便衣羽林卫铁桶般围住了车厢,何嬷嬷和张夫人带着十几个丫鬟出来,又围了一圈,行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