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礼转身,从桌上拿起书箱,在里面翻了一下,身子一顿,不动声色地把书箱放回原处。 他看向张氏,“娘,天色不早,孩儿想先歇下了。” “诶,好,好,是要歇了。”张氏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几件秋衣放在顾成礼床头,然后匆匆扶着木门出去,生怕会扰了顾成礼歇息。 等她的身影转过墙角不见,顾成礼走到书桌旁,手往桌底摸去,果然拽出了一个人来。 “哎呀,五哥你弄疼我了!”七丫捏着嗓子叫了起来。 顾成礼冷眼看着她,“你再大点声让母亲听见,正好让她领着你一块回去。” 七丫立刻不敢吱声,双手捂住嘴,两眼警惕地看着门外。 “东西呢,还不快拿出来?”顾成礼对她伸出手,示意她交出来。 “什么东西?!我可没拿!”七丫连忙往后蹦了几步,两手捂住自己的兜儿,明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成礼径直对她伸着手,两人对峙一会儿,七丫不甘不愿地将塞进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一根木钗和三根红头绳,还有一个雕工精致的乌木镯子。 顾成礼拣起来木钗和木镯,这两样分别是给张氏和赵氏买的,而三根红头绳则是为几个姐妹买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却胜在精巧。 顾成礼开口,“三根头绳,记得跟五丫姐和六丫一起分。” 七丫不服气,“六丫凭什么也有!” 六丫是小赵氏与顾小叔的女儿,比七丫大半岁,七丫不高兴,凭什么她五哥买的头绳还要分六丫一根,她两根都想要。 “凭她姓顾。”顾成礼说完这句,也不管她是否乐意,把她拉出门,然后拴上门栓。 他心里打定主意,明日离家前,一定要把七丫的教养问题好生与赵氏说说,务必要赶紧将她板正过来。 翌日一早,顾家众人就起来忙活,顾成礼用完早膳后,便与顾三郎一道出门。 李秀才住在寿春镇,他们要坐着许老汉的牛车过去。 看到顾成礼与顾三郎这对兄弟同时出门,不少村里人都心里嘀咕,拐弯抹角地找顾家人打听,而顾家众人此次各个嘴巴牢固。 赵氏可是叮嘱过他们的,如今三郎的事情还没定下来,若是大大咧咧传出去,被人家笑话一番倒不要紧,万一坏了三郎的事,赵氏肯定不会饶了他们。 顾成礼与顾三郎二人乘着许老汉的牛车,等到了李秀才家时,李玉溪早已准备妥当,三人乘着李家的马车去了同安县齐家。 齐家虽是商户,但家资颇丰,家中的屋宅丝毫不比李家差,甚至更显得富丽堂皇些。 顾成礼与李玉溪此次来虽是为了两件事,但相比之下,顾三郎的事倒好办多了,李玉溪领着他们去见了齐氏的娘家婶子,不过两三句话,对方便应下了。 等顾三郎出来时,仍有种不可思议之感。 “三哥日后当差时还要多上心些。”顾成礼开口,“有汪捕头出面,应不会有人寻你麻烦,但也不要让人抓了错去……” 汪捕快正是齐氏娘家婶子的弟弟。 顾三郎一脸慎重,“五郎,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当差的!” 顾成礼还要赶回县学,最后将顾三郎托付给了李玉溪,让他跟着李家马车回去,顺便还将那五十两银子给带回去。 这番回来不仅给三郎谋了一个差事,还让顾家多出了五十两银子以备后患,顾成礼原本挂念着顾家的心思可以暂且放一放了,背着行李,重新回到县学。 而此次回县学要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每月一度的月考。 …… 顾成礼是癝生,每月都是可以领银米,但若此次月考考得太差,是会被取消癝生资格的,而那些没有癝生资格的附学生,他们虽不用为癝生名额发愁,却同样是有着不小压力,若是连续三次月考都很差,会被县学直接“退学”。 所以如今的县学,几乎是人人都有紧迫感,除了几位直讲教谕外,几乎是见不到其他人在外面闲逛,县学生们大多数是去了藏经阁,要么便是在学堂里温习。 顾成礼在之前很是喜欢去藏经阁,但眼下每日去的人多了,他反而不愿意再去,而是待在学舍里温习。 “你……心里有把握吗?”裴清泽脸上挂着忧虑,忍不住看向顾成礼,“明日便是月考之日,也不见你着急。” “为何要着急?”顾成礼稳定地拿起书,继续翻看着,心态极好。 裴清泽质疑道,“难不成你心里很有把握,我记得你的诗便有些欠缺,虽然现在是要比之前强些,但此次可是要同那些师兄们一起比试……” 顾成礼放下书,颇感无奈,“即便你心里着急,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多看些书,这样也能多学点。” 他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前世他也参加过各种大大小小考试了,但并不是每次遇到题目都会写,可凭借他这遇事不慌的心态,倒是稳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