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少穿官服,更别提披甲,向来都是一身常服走遍营地城楼与长城塞,偏他那目中无人的架势在,宣府和万全这六大卫是常驻军队,自然都是认得他的,但就算是其他卫所近几年才新抽编入伍的新兵,也几乎能在众人之中一眼认出他来。 周懋青看着看着,倒也想起了一桩旧事,他第一次见孟璟时,他自个儿都还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小伙,脾气差性子烈,又仗着有几分本事,看谁都不大顺眼,和如今的孟璟颇有几分相似。但那时的孟璟还在长身子,身量不如如今这般高,跟在他爹后面半点气势也无,脾气更是不错,世家公子温润儒雅,见谁都礼数周全,客客气气地见礼后再称一声官名,又不缺长年习武之人的阳刚与侠气,惹得几大都司的大小官员连连称赞。 西平侯曾将孟璟扔到他掌的卫所里操练过一段时日,那时候孟璟随时见他都得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大人,听他吩咐半点不敢含糊。哪知风水轮流转,短短十来年过去,他如今也算是朝中大员了,这小子若不来抢他的饭碗,他便也是一代封疆大吏,就算回京,京中大官见着他也得客客气气,结果如今居然还得被这进了一趟京回来之后脾气便越发暴躁的臭小子指着鼻子呼来喝去,简直忒没天理。 他这一生也算叱咤疆场血气方刚了,唯一失策的一次便是当年被安排出去打合围,出事时没在都督身侧,稀里糊涂地保全了一条小命。后来援军不开城门,城外将士被弃,他率众往西,巧计避开鞑靼主力,侥幸在补给被断的冰天雪地里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后来今上派人剿灭鞑靼主力的关键时刻,刚率军回城的他还误打误撞地立了个功,因此接手了大员几乎全军覆没的万全都司。 自此苟且偷生,意气不再,能和便不战,能推诿便不主动,能随意抹过便不尽心尽力。这一年又一年下来,仔细算来,打过的胜仗也就十来场,还都是小战役。大些的就没有一场不输的,也不知丢了多少兄弟的命。 也是窝囊。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笑了,上天还真是公平,当年留他一条小命,如今便要挫败他当年所有引以为傲的资本。 孟璟闻得这一声苦笑,斜觑了他一眼,他只好迎上去,问起正事:“还有两三日便过年了,年夜是巡防交替让战士们轮流回家过个年还是照常戒备?” “年夜出击。”孟璟淡淡道,“年就别想过了,这两日迅速安排轮流休沐探亲,年夜那日,拨怀安卫、保安卫守清远门,万全左右卫守长城塞,延庆卫死守居庸关,其余卫所全体整肃,蓬定会合,进军北上。” 周懋青下巴都快掉了,下意识地接道:“直直直捣嵘阳?” “你想去送死,我也不拦你。”孟璟说完便往城楼下走,轻飘飘扔给他一句,“就这些残兵败将,嵘阳?武定河谷他们都打不过去。” ……那你还叫人去送死? 周懋青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想着想着倒是笑了,这才是这小子的脾气,哪里会等被动挨打,既然兵已经练得差不多了,鞑靼又不是那些只为了抢些粮食好过冬所以秋日来犯的部落,他们的目的既然是要突破国门南下,那孟璟这性格,自然不会委曲求全,必然要主动出击。 孟璟刚下城楼,楚去尘过来找他邀功,一脸神神秘秘地说:“都指挥使,我可给你要到好东西了。” 孟璟看着这神神叨叨的一家人就头疼,那呆子他还肯耐着性子哄上几次,剩下的这个他连看都懒得看,惯常都是叫薛敬仪在中间传话,免他耳朵受罪之苦。哪知薛敬仪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这不正经的来了没几天之后,立刻便把人给带偏了,薛敬仪现在也变得罗里吧嗦,令他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句,血缘如此强大,近墨者黑也不是说着玩玩的,古人诚不我欺也。 楚去尘见他不搭理人,满腔热情被浇灭了一半,但还是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往都司衙门走,继续絮叨:“我这可刚来两日,拿到布政司印信也不过才一日半,就给你送这么大一份见面礼,我说孟大人,你就不能勉强给点面子么?” “你就不能直说你到底给我带了什么礼么?”孟璟总算学着他的语气回了他一句。 “哦,我说你怎么不搭理人呢。”楚去尘顿时挺直腰杆,兴冲冲地道,“十万石米,和三船棉布,加上布政司粮仓里清出来的,勉强能撑两个多月。” 孟璟脚步顿了下:“你把布政司衙门拆来卖了?” “怎么说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