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床上,辛长风仪容整洁,穿着与她一色的衣衫,连云纹都是一样的。 床头点着一盏养魂灯,晕黄的灯光照着两张相似的脸。 辛长风面无血色,一双剑眉显得异常浓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下眼睑,鼻梁挺直,嘴唇丰润。闭着眼时,他看起来是那种很容易心软的男人,睁开眼,锋芒毕露时,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辛舞雩像他水中的倒影,少了几分沉稳刚毅,多了几分灵动柔美。 阿绣坐在她身边,望着辛长风,道:“小姐,少主还能撑多久?” 辛舞雩道:“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阿绣抿了抿唇,道:“小姐,你信得过桑重么?” 辛舞雩看着她,道:“你信得过,我便信得过。” 阿绣道:“奴想把实情告诉他,这样他才能相信奴。虽然没有孩子牵制他,他未必肯再帮咱们,但总要试一试。” 辛舞雩微微一笑,道:“他是你命中的机缘,我想他不会让你失望。” 霍砂在晨光中醒来,钟晚晴玉钗松斜,一编香丝撒满榻,枕着他的大腿睡得正香。两人衣衫虽有些凌乱,但一件都不少地穿在身上。 果然是一场春梦,霍砂低头瞧着她的侧脸,又生出疑云,梦里的滋味怎会那般真实? 犹记自己在她颈上留下斑斑吻痕,便伸手拨开她的青丝,看见洁白无瑕的颈子,一阵怅惘,才发觉裤子湿漉漉,凉冰冰的。 急忙推开她,化风而出,寻了个稳妥的地方换裤子。 钟晚晴被他推醒,睡眼惺忪,看了一圈,屋里没人,蹙眉嘟囔道:“什么味啊?”毕竟没有多想,复又睡去了。 第六十一章 长清醮上叙长情 大通明殿前供奉着若干醮位,香花灯水果一应俱全,青烟袅袅,五色布遮天。 黄伯宗担任道德内充,威仪外备,天人归向,鬼神具瞻的高功执事,正在坛场上踏罡步斗。 桑重担任玄坛步趋,升座讲说的都讲执事,正坐在蒲团上望着他神游天外。 阿绣易容一番,穿上得罗,戴上冠巾,足蹬双脸鞋,扮成一个清清秀秀的小道士,混在一众小道士当中,坐在坛场周围观礼,毫不起眼。 其他小道士虽然不认识她,但清都派这么多弟子,彼此不认识实属寻常。 今日万里无云,一轮金乌大放光芒,她这个位置,没遮没挡,又处在香炉的下风口,既晒且熏,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观察桑重。 他戴着莲花冠,一张脸在日光下白得耀眼,似乎消瘦了些许,轮廓更加分明,身穿紫色天仙洞衣,金丝银线绣出郁罗箫台,日月星辰,八卦宝塔,种种繁复图案,手里的拂尘随风飘扬。 这副不可冒犯的道君打扮,对阿绣这个妖精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旁边三位长老明明也是这副打扮,阿绣就觉得桑重的衣服最精致,最合身,衬得他丰神如玉,俊美无铸,连手中的拂尘都显得格外有仙气。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他本就是个男西施,总之挪不开眼。 长清醮科仪极多,漫长的诵经论法,阿绣又听不懂,全靠着桑重的美色支撑。待他舌战诸位长老,大获全胜,阿绣终于撑不住,在旋律优美,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的步虚声中昏昏入睡。 桑重目光一转,落在她身上,招手示意一名弟子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弟子答应一声,大步向阿绣走去。 阿绣被人摇醒,见一名身穿花衣的内门弟子站在面前,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不由紧张道:“这位师兄,有何指教?” 那弟子道:“醮坛之上,岂能睡觉?你怠慢神明,当去静思阁罚跪,抄五千遍《醮坛清规》。” 阿绣呆了呆,忙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睡觉,他,他,他,还有他,之前都睡了。” 她指望多拉几个人下水,能罚得轻些。 被她指出来的几个小道士确实都睡了,心虚不敢抬头,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