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痛不痛啊?”慕玉窠又问。 “有一点,还行,不痛的话问题更大吧?”楸楸低头看了一眼,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很高,可刚才起来时动弹了下右手,只觉得一股子钻心的痛,宛若刀割的剧烈刺痛感席卷全身。 她觉得自己应该脸色都白了,或是青的,不过也可能本来就是青的,所以慕玉窠没察觉到。 裵文野倒是看到了,然而他不声不响的,眼角阴晴难辨,楸楸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出院手续办好后,三人走出医院,慕玉窠存心想给他们二人世界,早已叫人来接她自己,给裵文野民宿地址,便嘻嘻哈哈地走了。 裵文野领着她到一辆斯巴鲁森林人面前,这辆车是他临时租的,这两天跑昌都八宿的人太多,车源不足,只能租到一辆墨绿色的。 车子底盘太高,好在她骨折的不是腿,堪堪坐好后,裵文野关上车门。 她低头打量自己昏迷中被塑上的白色石膏,裵文野上了车,开始导航。 “饿吗?”他问。 楸楸连连点头,边看他,“饿死了。” 好在这一路有裵文野扶着,否则她浑身无力晕乎乎地,头昏脑胀,根本走不过来。 裵文野从后座箱子里拿出一瓶水,扭开了递给她,说:“想吃什么?” 慕玉窠她们订的酒店就在附近,八宿是318线上其中一个适合休息的地点。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往前开个九十公里是然乌,海拔3900,退后个九十五公里到邦达,海拔4300,相比之下3200的八宿好多了。 “吃面吧。”楸楸想了想,“今天早上……前两天早上出发之前,我们还讨论过八宿的物价,这里的资源都是车运上来的,比较贵,所以大家决定晚上吃泡面……我猜他们都没吃。”她边碎碎念边摇头,小声道,“但我想吃。” 裵文野终于听乐了,紧绷的情绪舒缓一些,过来帮她调整着座位角度,降低一些,坐得舒坦,“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吃点清淡的泡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我两天没洗澡了。”她避开一点,“有没有臭?” “嗯。”他模棱两可应了一声。 “真的?”楸楸心一惊,闻闻自己,“……骗人。” 虽说不香,却也没有到滂臭的地步,不过身上这件短袖她穿了快三天,洗衣液的清香味,与她早前喷的香水,经过时间的挥发,早消失殆尽。 也不知该不该说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当地九月平均气温仍在二十度,最低晚上十几度,紫外线强烈,车里开车时她会套着手袖物理防晒,下车摘了手套穿薄外套,到这儿一周了没怎么出过汗,亦乐得自在。 雪崩那天她跟慕玉窠商量好,早上中午赶路,俩人先后开一段,由于她车技比较好,所以怒江七十二拐那段路由她来开,在那之前由慕玉窠开一段,结果还没到就出事了,她在车里穿着短袖,遇难之前根本没想过穿上外套这件事,更多的是猝不及防和求生,最后确定还是待在这里最安全。后来送到医院,倒也方便医生护士检查打石膏,出院亦很方便,之前怎么来的,今天就怎么走。 咔嚓一声,安全带系好。见她想东西想的出神,裵文野便打算开车,先到酒店。 短袖过渡到雪崩,后知后觉的寒意从尾椎骨一点点爬上来。 人就是这样,刚才明明不怎么害怕,醒来后见到裵文野,开心都来不及,紧接着是短暂地意识回笼和医生检查,再是慕玉窠的愧疚,她当然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慕玉窠哭泣,思绪又被慰悦朋友而占据。 等一桩一桩紧要的事情结束,脑子空了出来,她才想起来,那天亲眼看着雪浪席卷而来的冲击,恐惧先一步密不透风地将她淹没,每一根骨头都酸软,反而是车身节节败退滚落山坡,积雪破入车窗,或多或少埋在身上,脚上。她不知道车顶的雪埋得有多高,随时有可能会因为缺氧而死。人在极度高压情况下,精神容易崩溃,视线也因恐惧而变得模糊,她趴在安全气囊上,哭着用手机留了遗言。 对了。恐惧瞬间被疑问取代,她问:“我手机呢?”丢了吗?让大雪给埋了吗? 好在裵文野告诉她,没被埋,她们和车是被‘挖’出来的,据说她被送到医院时仍紧紧攥着手机不撒手,好一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