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捏着的瓷杯搁回去,坐直了身子:“你又是从哪里听得这些诋毁本王名声之言的?” “坊间流言。” 闻澈拾起面前没用过的筷子,不动声色地挡了元蘅去夹笋丝的筷子,面上却挂着看戏似的笑:“坊间流言你也信?你看起来不是这种不聪明的人。” 元蘅不与他争,挪动手腕,换了碟菜去夹:“流言不好吗?没有这些流言,这皇宫脚下的凌王府,怕是住着如坐针毡啊……” 盯着她看了半晌,屋中静得针落可闻。 忽然,闻澈笑了起来,笑了许久,他的目光却冷下来。 “只是留你在这里用顿饭,住凌王府是不是如坐针毡,元姑娘就不必太感同身受了。” “殿下今日穿了这曳撒,查了锦衣卫,恐怕明日别说吃酒,就算是醉死在了秦楼楚馆,也没人再信您了。” 元蘅重新拾箸,夹了笋丝。 回了启都之后,闻澈不少次去拜访杜庭誉,从杜庭誉的欲言又止中,闻澈知道自己让恩师失望了。就算是皇帝,也对儿子的心性大改尤为震惊。 可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却是将他的伪装撕了个尽。 “醉死没人信,那就称病咯。” 闻澈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不再隐瞒元蘅了。都被人看干净了,再狡辩假装也没意思。 但他还是不明白:“你如何得知本王去查了锦衣卫?” “没人能从诏狱中逃出来,就算是神鬼,进去了也得扒层皮。试问谁能在诏狱中偷天换日?再者说了,柳全的儿子曾是锦衣卫都督,他的死确实有些惋惜,不少同僚下属都心中不甘。陛下对锦衣卫如此绝情,也会有不少心寒觉得不公的。能救出柳全的人,必然在他们之中。” 元蘅继续道:“那人能救出他,却不能出示玉令送他出城,还得让柳全颇费周折找到我,便说明那人身份特殊。这些,我能想到,殿下肯定也想到了。” 闻澈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殿下今日闯进破庙之时,腰间佩戴的是锦衣卫调令,但是跟着殿下来的人却是凌王府的府兵……” 元蘅稍稍停顿了下,缓声道:“既然已经刻意避开镇抚司,殿下又怎可能不查?” 依旧是一段天衣无缝没给人留余地的话,能教人心服口服但是又不甘心。眼前此人生就一副玲珑心,闻澈连辩驳的想法都没有。 只觉得有趣。 闻澈将筷子搁回碗沿,气定神闲道:“你这样缜密的心思,若是真与闻临成了婚才是有好戏看。” 元蘅反驳:“若真是夫妻成婚,原本也不是做戏给谁看。” 说了这些话,她觉得口渴,便给自己斟了杯茶,淡然饮了。 闻澈轻笑一声,将一小碟消食用的酸梅往她跟前推了下。她目光在酸梅上停了一瞬,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曾经亦有一人细致至此,但对她只是爱慕,别无所求。 这日乌七八糟的事搅扰得人心烦,她原本就有些气不顺,现下更觉得沉闷。她慢慢地将粥用完,才觉得那股不安的气平复了些。 闻澈留她,又一句没提破庙中之事,元蘅也不知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用完饭已经过了亥时了,他却仍旧什么都没说,遣徐舒将她送回府了。他似乎只是留她安生地用顿饭…… 原先不知敌友,衍州的援助她也只当利来相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