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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下)




    舒笛挑逗道,“你们男的不是都越老越吃香吗?”

    程之衔拍她脑袋,“我吃哪门子的香?”

    “我真不急。”

    这是她的实话。两年前舒笛没想过未来,现在她没想过和程之衔以外的人组建未来。

    结婚对她来说,要么想和程之衔绑定终生关系,要么想生孩子。

    前者就在她身边,后者,她自己还是个状态低糜、思想偏激的孩子呢。

    一张红本不算什么,舒笛只是不想拿着红本本发愣。起码要等到内心有场盛大的狂欢,或者哪天她想当妈妈的时候,当然几乎不可能有这种想法出现。

    程之衔垂着眼皮,把小砂锅推过来,有点低落的语气,轻声说,“快喝吧,等下凉了。”

    舒笛于心不忍,晃晃他的手,“这样吧,下周一咱们一起去墓园。”

    *

    大姨说祭日去墓园,赶早不赶晚。

    舒笛换成两张最早班的飞机,两人天没发白就出门,整座城市还在熟睡中,早上八点半飞机准点落地。

    知道舒笛交男朋友了,大姨说什么都要给外甥女把把关。

    飞机上揪着舒笛不让睡,程之衔不停问问题。直到下机,他也没缓过来心情,反倒困得舒笛眼皮子直打架。

    还没跟他聊过父母的事情,舒笛突然想告诉他。

    只有家里人知道舒辉不是因公殉职,是拿错对讲。而舒辉在刘涟妮心里,是她的全部。

    刚正不阿的男人,不古板,人也健谈,又有点他们七十年代人特有的小浪漫。

    是她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也是一位真英雄。刘涟妮做不到为了她们母女的生存,就收下那笔体恤金。

    望着窗外渐渐变白的浮云,程之衔想到老头儿之前拍的一个纪录片。

    怪不得喂个猫也能聊到一块儿,这俩人都有点浪漫在身。

    姨父站在出口处接机,见舒笛旁边高大英姿的男人牵着她,探着头打量男人和他手上拎着的行李箱。

    两人都戴口罩,同款驼色长款风衣。男人步子迈得小,保持和舒笛同频步伐。

    “姨父——”舒笛端上笑脸,跑过去揽住他的胳膊,靠在上面问,“等多久了?”

    姨父端起样子,小声拍她胳膊,“没大没小,你让人家看了笑话。”

    程之衔紧随其后,“叔叔好。”

    他个子太高,颔首弯腰,从低处伸手,“我叫程之衔,是舒笛男朋友。”

    低眉顺眼,毕恭毕敬,挺帅的男人。没想到舒笛真找了个杂志上的男模,给他领回来过目。

    姨父简单握手,一瞬松开,“小程是吧,隐约听小笛提过。”

    程之衔点点头,弓腰屹在那里。

    舒笛见怪不怪,侧身伸手对着姨父后背点两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极小声音,“行了啊!”

    姨父问不顾身后的动作,“你们吃饭没?”

    舒笛摇摇头,“没呢,跟你一起喝汤去!”

    “走吧,你大姨在那儿等着。”他看看后面的男人,车钥匙递给他,“边走边聊。”

    程之衔接过钥匙。他跟着姨父走,让司机开车跟在后面。

    车开到一家牛肉汤店。大姨点了两大两小四碗牛肉汤,手上抱着壮壮,正喂它吃小火腿肠。

    女儿在外地上大学,壮壮现在是两老近处最大的念想。每天一身漂亮的比熊装,今天换上素色。

    好像意识到空气里的凝重,壮壮一路上乖乖的,只有两颗黑珍珠不停眨啊眨。到了墓园它也不乱动,安安静静躺在大姨怀里。

    舒笛在下面买了两束黄白菊。程之衔打开后背行李箱,拿出早早备好的茅台和餐盒,牵着舒笛,跟在两位长辈后面走。

    感受到手掌被男人包裹住的僵硬,舒笛轻声安慰他,“我觉得我妈应该很喜欢你。”

    “为什么?”

    舒笛想了想,“就,你跟我爸都是那种,外形很高大。”

    程之衔内心复杂,牵着她往前走。

    刘涟妮的石碑上落了灰,大姨麻利擦拭,程之衔见状和姨父跟着捡地上垃圾。

    舒笛抱着壮壮,站在那里沉思良久。

    她全程浑浑噩噩,无心应顾程之衔。直到祭拜结束,大家走出墓园,大姨叫她。

    “小笛,你去看看你爸,我们先回去做饭。”说着把舒笛怀里的壮壮抱过来,和旁边的程之衔打招呼。

    “小程,你也一块儿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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