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氏,总有舌头磕着牙齿的时候,何况纳兰氏忌惮她是我亲生的娘。” “这还是其一,其二呢,”他缓缓地回顾着往事,“我额涅薨逝后,我悲痛过度,一度无法上朝,无法叫起,他们称我‘孝’,顺便趁着我无力理朝的机会把朝中重要的人一步步地撤换。我师傅当年就是栽在这上面,骆天驰也是。之后两三年,我患了胃疾,身子一天比一天孱弱,虽不是大病,却有很多事情无法亲力亲为,等我发觉自己这个‘皇帝’已经是个傀儡、空架子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眼中幽荧地光闪着,终于露出牙齿寒寒地笑了:“还好,今日的我不是当年的我。” 昝宁扭头看着李夕月:“我……大概要打一个豪赌,输了或许会万劫不复,你愿意不愿意陪着我?” 李夕月愣了愣说:“我没有什么不愿意,但是,打赌这种……是不是不靠谱啊?还是准备好了再说?” 昝宁笑了笑,摇摇头:“这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不用好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万岁爷年轻,就算要等,谁还等不过谁呀?” 但昝宁现在不大愿意听她理智地劝谏,而是冷笑道:“不错,论年纪她熬不过我,但是让她舒舒服服地享满天年?我岂不是对不起我亲额涅?” 李夕月有点倒抽冷气,但是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第145章 礼亲王在得偿所愿面圣之后, 在三法司会审的时候供述了。 当然,依旧很傲慢,有些罪名坚辞不认, 甚至咆哮公堂,指责大理寺卿“但知道逢迎掌权的老娘们”“把先帝的遗训都忘到脚后跟了!” 大理寺卿气得脸色铁青, 而原和礼亲王关系不错的刑部尚书只能在两个人中间打圆场。 一个掌权的亲王被执, 问了谋逆擅权的重罪, 本来就是极少见的情况。 事情沸沸扬扬地传遍京城,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好谈国事的旗下大爷们, 都说得津津乐道的。谈到礼亲王, 说他是必死无疑了,但也未免对他生出二三分同情来,都说, 礼亲王跋扈归跋扈,但是也不是对社稷全无功劳的人, 太后无非是因为他几次提了收回“御赏”印的事情怀恨在心, 必杀之而后快。 太后听到这些传闻,当然极为不快, 几次叫昝宁过去,又是申斥, 又是诉苦,常常先把养子骂一通, 然后又抹着眼泪说:“皇帝, 他们这些混账话,真真是要气死我!你小时候在我身边抚育过好一阵,冬日里你午睡我怕你着凉, 每每自己都睡不着,只记着给你盖被子;你生病的时候我都日夜求着菩萨保佑你……” 昝宁不得不装着感动的样子:“是,皇额涅对儿子的好处,儿子铭记在心。” 太后用帕子印印眼角的泪痕,随口唤了一声“小邱子”,而后自己愣怔了一下,愈发一脸伤心:“唉,我还是习惯了他……山东巡抚不就是礼亲王的亲信么?找了个借口杀了小邱子,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叫人简直要气死了!” 昝宁对邱德山实在是毫无好感,一句话顿时没接得上茬儿,而后,他便看见太后尖锐的眼神从帕子后射了过来,跟生锈的钉子似的,肮脏而扎得人浑身疼痛。 太后放下拭泪的手绢,说话声音开始冷冷淡淡:“听说为礼亲王说话的人还不少。你怎么看?” 昝宁犹豫了一下:“清议确实觉得礼邸虽有罪,罪不至死。” 太后冷笑道:“大不敬都可以至死,何况是窃国谋逆,那是逢赦不赦的重罪了。” “但是礼邸并不承认。” 太后好笑似的“呵呵”两声:“皇帝,你也未免太老实软弱可欺了吧?别说不需要他认罪就可以杀人,即便需要他一纸画押,也不过刑部用点‘花样’的事,随时可以办出来。你这不舍得杀他,是打算着他来日再东山再起?你可要知道,他和你是一个姓儿,日后就是要你的位置也不是说不过去呢!” 她的冷嘲热讽,昝宁听了很多年了。 不错,太后对他好时确实不错,但这样把自卑种进他心田里,逼着他感恩戴德,他如今是越来越厌恶了! “皇额涅,杀一人容易,只是杀了之后,脑袋是装不回去的。”他微微笑着说,似乎有着劝谏之意。 太后冷笑道:“死了胡屠夫,不吃混毛猪!离了他礼亲王,朝廷就不转了是怎么的?你若觉得处政事上有为难,我不是还在吗?当年先帝身子骨不好的时候,奏折不是叫我看过?你小的时候,不是我在垂帘?如今你需要,我来训政,亦非不可。” 简直是把她对权力的欲望,赤.裸.裸地摆在了皇帝面前。 昝宁道:“多谢皇额涅,儿子亲政这些年,总算长了点见识,若日后遇到难处,再来向额涅请教。额涅辛苦了这么多年,是该颐养颐养了,儿子再怎么不孝,也不忍心让额涅再吃这个辛苦。”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