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 她单手抬在胸前,又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这种单纯的依依不舍令他觉得温馨又好笑,逗小孩子般似的,看她站在门口还未进去,白色睡袍下露出一双瘦削的脚腕,一只脚微微抬起搭在脚背上,仿佛猫咪一般,眼神怔怔地看他。 叶怀南无可奈何地挥挥手,“睡吧,明天见。” 因这一句,第二天睁眼起来,第一个瞧见的就是她。 她端了早餐,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怕四叔今夜回来的晚,过了时辰,就不算今天了。” 平素她从不打扰他早起的准备,怕他瞧了她觉得不习惯,连早餐都不曾上桌一起吃,只是在夜里等他回来,说句晚安就算是两人每日必要的叔侄交流了。 叶怀南将军帽往头上一戴,从她手机接过早餐,“今夜没有应酬,不会晚回来。一起吃吧。” 隔着西洋长桌,他漫不经心地往那边探。 她的餐桌礼仪极好,可见宋父平日的费心教导,今天要回学校念书的缘故,穿了学生装,和那天在日头底下等他的装束一样,领口处打了补丁。相同的色系,稍微有点落差,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等吃完饭,他让人开新买的美国小汽车送她,两人站在门边,不远处外头士兵全副武装,等待着履行接送督军的重任。 叶怀南转过头,“过两天我带你去做几身新衣服,一年四季各式各样的全都备下。” 她歪头看他,轻柔道:“我衣服够穿,四叔不必费钱。” 他皱了皱眉:“你越这么说,我越要带你做贵的,住我这,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是想叫人笑话我吗?” 她下意识抬手遮住衣领处的缝补痕迹,低低地应了句,“嗯,我知道了,一切都听四叔的。” 得了乖巧的一句,他心里倒冒出愧疚来,觉得自己语气可能重了些,想补上一句,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 转眸忽地望见她红彤彤的小脸,嘴边还留着喝过的牛奶痕迹。 刻意放柔的话到了嘴边:“你这里沾了东西。” 他比划着,她瞪眼照着他说的方向去擦,怎么也擦不对,偏生还不停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好了吗?” 叶怀南叹口气,只好自己动手替她擦拭。 指腹碰上去,弹性白嫩的肌肤触手生温,脂膏似的,软软滑滑,从唇角滑过去的一瞬间,她忽地笑起来,弧度刚好令他的手指陷入那汪浅浅的梨涡。 他慌张地收回手,面上不动声色,“好了。” 她低下头拿手帕替他擦手指,也不说平时拘谨的话,语气柔顺自然:“要我打水来洗手吗?” 他爱干净,但也没到这种过分的程度,顺手拿了她的帕子又擦了擦,说:“不用。车来了,要我送吗?” 说出来,自然是客套话。 他还要赶着去陆军署,哪里有功夫送她去学校。 她贴心地回应:“有四叔这句就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送着上学?” 走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她轻轻吐出一句晚上见的洋文。 叶怀南来不及回应,她就已经钻进了车里。 等她的车缓缓开走,叶怀南才上车。想起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手里还捏着帕子。开了窗,想要丢,动作一半又停住,重新塞回口袋里。 他阖眼,脑海中冒出昨夜她穿睡袍倚在门边的样子,忽地开口问前面开车的副官:“宋小姐好看吗?” 副官不假思索回答:“好看。” 叶怀南不说话了,压了压帽子往下遮,正好挡住脸。 好看是好看,就是年纪太小了。 才十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