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层窗纱看月亮,总是看得格外不真切。 当真的躺在草地里,仰望着触不可及的夜空,才蓦地发觉,这一轮月,竟是亮得刺眼。 闫弗说,阴阳师就是给人算卦占卜,驱除邪祟的,与盛京的算命先生,或是苗疆的蛊婆,没什么不同。 他说,倭国都城自平城京迁到平安京后,寺庙大幅减少,只留下东西寺,架在神社旁。 每逢阴雨,风吹雨珠斜,沾水的樱花瓣便会落在雨链里,脂粉扑簌,裙裳飘移,整个平安京都会陷进一场吊诡迷离的幻梦。 他还想继续说,但灵愫却提前把蝙蝠扇柄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口。 “你是接了什么任务么,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跟你一同去倭国游玩?” 闫弗口齿不清地回话,把扇柄咬得濡.湿。 灵愫解开他的狩衣,“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虽是这么说,但她却默默在心里把去倭国游玩列进了计划清单。 再想一想,又觉好笑。 这几个情人,为讨她欢心,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就说闫弗,如今他的皮肤养得跟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似的。再俯下身,贴到他颈边,嗅上一嗅,气息都是甜丝丝的。 嗅起来是水果的清甜。 他说,为了这一夜,他提前吃了七日的菠萝果,熏了七日的果香,他的筋脉和皮肉都是甜的,体.液也是。 他换了个新义眼,专门买了身新衣裳。 这一身狩衣是名贵的西阵织物,为了穿这身衣裳,他把当阴阳师以来,赚的一大半钱财都投了进去。 就连他的头发丝,也都洗得柔顺黑亮,要比流水还丝滑。 他握着灵愫的手,带领她往狩衣里伸。 摸到一个缀在.胸.上的小圆环。 灵愫揪了揪这环,“当阴阳师,还要穿环?” 闫弗把腰挺高,“我自己要穿的。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在的时候,难道我还不能弄点玩具,奖励自己?” 确实缀得好看。 拨开他耳侧的发丝,再抬眼瞧,原来他耳上也打了好几个耳洞,缀着耳钉、耳链。 灵愫很喜欢他的讨好。 她开口打趣:“要是把这些小玩意儿都解下来,你该不会漏风吧?” 他骄傲地“哼哼”两声,“还想弄个唇环,或者舌钉。你觉得哪种更有趣?” 她说算了吧,“再阻碍你施展口.技。” 他就懒洋洋地笑着,颠倒了俩人的位置,把名贵的西阵织狩衣垫在她身底下。 “那就来验收一下我的技术成果吧。” * 闫弗的脾气是一桶水,年轻时挥霍完了,之后年岁再增长,只留下麻木的乖顺。 灵愫不了解他“秽土转生”的过往,也不想去了解。 可能是生重病后开始惜命了,可能是倭国风水养人,把他养娇了。 披上一层“阴阳师”的外皮,他似乎再也不会像年轻时那样行事轻狂,不会再去劫持政客,不会被刺穿也大呼喊爽。 他变得沉稳、成熟、内敛、儒雅。 直到此刻,灵愫才意识到,那个疯狗闫弗的魂早已没了。 如今与她调情的,是那个叫“贺茂奈成”的阴阳师大人。 情人成长了,但她却不喜欢了。 这对闫弗来说,是一件很渣心的事。 为获取她的更多喜爱,他不断改变,变得甚至不像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去改变,结果到头来,她说,最喜欢原始的他。 他只能充楞装傻。 泪划过鼻梁,擦过她的大腿根,她被凉得抖了下。 闫弗说没事,是起风了。 似乎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当初了。隔着小十年,仅凭满腔爱意,是没办法横跨不对等的阅历,去重新拥抱彼此的。 这一点,俩人都知道。 灵愫想,她果然还是没变。 还是那么渣,渣得别出新意,渣得令谁都想不通,他们到底哪点没能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