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意。 这时竟会想起蔡逯。 想起他说,她还是老样子。 想起目送他离去时,她的指腹被烟斗烫了下。 真是怪。 倒贴的她不要,人家摆起谱,与她保持距离,她反倒觉得有趣。 灵愫晃了晃脑袋,掐紧手心,把蔡逯从她脑里逼退。 * 因打听到蔡绲藏身在庭叙手底下的一座庄园里,所以灵愫与庭叙的交流渐渐变得频繁。 那庄园里,满地是鲜花与药草,地方宽敞,一眼望不到头。 偏这座庄园还是落在树林繁茂的山里,因此找起人来,并不算容易。 灵愫并不想三下五除二就把蔡绲抓了。 到这时候,追凶反倒像是一场猫鼠游戏。 把渡口封住,那么无论蔡绲躲在哪里,也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她就慢悠悠地寻人,一面与众多友人见面叙旧,稳固关系。 与庭叙见面时,总是置身在漫山遍野的花草间。天色蓝白,那云仿佛不再流动,钉在天上,把她与庭叙都映照得很耀眼。 庭叙讲话还是慢吞吞的,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同她闲聊。 清风将他的衣袂吹得飘扬,显得他的身子更颀长清瘦。 他曼声道:“还记得从前我们隐居过的那座山么,现如今,那座山里开遍了繁花,再不似从前那般荒凉。” 灵愫记得,但却回不记得了。 庭叙笑得温柔,牵起她的手,带她触碰花骨朵和花茎上细细的小绒毛。 俩人的衣衫都很宽松,被风卷在一起蹁跹。 从远处看,像庭叙将她拥在了怀里。 实际上,俩人很有分寸,仅仅是在交流养花心得。 灵愫轻笑:“阁主比我更适合听这些,没有一盆花能活着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总是把花养死,他却把花养得很好。” 庭叙轻声细语地回:“养花没有适合不适合一说,只要肯上心,花自然会盛开,不会枯萎。” 然而灵愫正是从不肯上心的那类人。 不管是对花,还是对像花一般的人。 但如今,站在她身旁的庭叙实在美好,她想,稍微对他上心一下,也未尝不可。 她开始主动约庭叙出去玩,游湖、逛街、看庙会,如果这就叫约会的话,那么是的,他们的确是在约会。 他太过美好。 仅仅是站在那里,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能让她的眼睛得到一种高级的享受。 有时她会凑过去,凑得很近,与他大眼瞪小眼。 “哇,你脸上真的什么纹都没有。” 抬头纹、鱼尾纹、法令纹,什么纹都没有,像一块羊脂玉,永远不会褪色,反而会被岁月酝酿得愈发出彩。 庭叙很慷慨,把脸抬起,让她看得更仔细。 他从不介意被物化,花瓶自有花瓶的价值。 除了皮相,其他的因素都不受他控制,不是么? 她的宠爱就如这无常的大自然,何时阴雨何时放晴,令他捉摸不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专注提升自己的美丽,让她的喜爱持续得更久。 这一次,灵愫又告诉自己,去享受,而非去发泄。 她是真的想跟庭叙发展一段健康的恋情。 但不知为何,她脑里竟闪过蔡逯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在八年前,蔡逯失智发疯,而她待在相府训犬的时候。 某一天夜里,蔡逯突然对她说:“我发现,你好像不会健康地对待喜欢的人。” 那时她不屑一顾,说是啊,的确是不会。因为她没把喜欢的人当人,是当狗来对待的。 健康训狗? 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现在她想法变了,想把人当人,却发现,她还是下意识地把人当狗。 她仍旧不会健康地对待喜欢的人。 想跟庭叙慢慢来,但她发现,很多时刻,她都不知该跟庭叙聊什么。 聊花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