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庆下意识一激灵,有种被高中老师点名的感觉。 对方看着二十七八,也不凶悍,长相是那种浓眉鹰眼的硬朗,就是莫名气势压人。 李观梁看出来他紧张,没说什么,将劳动手册发给陈吉庆。 又面对所有知青,严肃道:“这个蓝本子,要稳妥存放好,每天干完活到记分员那里登记工分时候要用。” “没手册,没工分,没分红。” 他简单地将其中利害说清楚了,否则他们不上心。 又发放了两本。 “苏天。” “汪星。” 李观梁念到兰听寒名字时,迟疑了一会儿,“兰听……寒?” 兰听寒接过劳动手册,淡声道:“是。” 寒字笔画多,李观梁不熟悉。 好在没记错。 李观梁继续往后,语气稍有迟疑,“……水鸟?哪位?” 水鹊:“……” 他细声小气道:“观梁哥,那个字念鹊,四声。” 李观梁盯着他一会儿,似乎怔了怔。 突然就亲亲热热喊上“哥”了? 这是下乡插队的知青? 李观梁还没见过长成这样俊俏的。 太阳底下,白嫩得要水灵灵透光了,小脸比剥了壳儿的鸡蛋还白净,还没他巴掌大。 眉像江岸柳枝的细条,眼似他家门溪流的清澈。 鼻尖微粉,双颊也闷得有些晕红。 和倒春寒时节山上被冻起来的桐子花一模一样,外面一圈儿白,蕊是红的。 李观梁觉得自己盯着人看不怎么礼貌,低下头,“对不住,我不大识字。” 他十四岁那会儿,父母遭遇山洪去世,弟弟才四岁,李观梁不得不从上了两年的私塾里辍学。 靠一身蛮力养家糊口。 李观梁把小蓝本递给水鹊,“……你的。” 水鹊收下了,伸出手去。 李观梁不明白他意思。 斯斯文文的小知青,好奇地问:“不需要握手吗?”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拍? 口中称呼同志你好,同志你好,然后握手。 李观梁垂落身侧的手掌,攥了攥衣摆,确保掌心干净无汗,才握上水鹊的手。 水鹊嘶声,“呀,你握手怎么这么大力气!” 眼见着人秀气的眉心蹙起来,李观梁匆匆忙忙地松开手。 他用了很大力气吗? 小知青的手怎么这么嫩? 李观梁看着那双被他握过的手,柔润的掌口泛红了。 娇生惯养的软白肉,覆在细细的指骨上。 和他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是庄稼人,手大筋粗,掌心糙涩带茧,如同覆盖厚厚的硬壳。 “对不住,握疼了你。” 李观梁俊朗的面上状似无恙,大手却再度紧张地攥了攥衣摆。 水鹊以为他还会一一和其他人握手,李观梁却一转话锋,“日头大了,我先带你们到知青院去吧。” 李观梁在前方带路。 过了一会儿,发觉有人没跟上,他又调转头。 原来是水鹊大包小包的多了,其他人各自也有行李,空不出手来帮他。 兰听寒帮忙提了一个大编织袋的东西。 剩下一个小一些的防水布袋,水鹊艰难地拖行着,走一步歇一步。 前头的知青时时担心他掉队,走几步就回头等他。 李观梁干脆大跨步上前,把那个防水布袋提起来,又问:“你身上那个挎包?” 水鹊握着胸前挎包的斜带子,“这个我能行,谢谢观梁哥。” 李观梁在前面走,他就和小尾巴一样追,“观梁哥你人真好。” 日照有点大,水鹊格外心痒人家的草帽,“我用帽子给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