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那一刻,他誓在必赢。 我曾经不顾一切的追求过绝对的公平与正义,就像坚信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那样,可是很多年以后,我再次回想起这些所有,才终于明白,这世间,其实是没有什么绝对的,真与假,对与错,不过是人性的另一种掩盖罢了。 郭浔回京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继江南案后,群臣里已经有人开始猜测郭浔此番是否还能逃脱一劫。 与此同时,仇鸾却在狱里写下了多年来两广的明细账务,其中更是涉及到与安南国莫登庸父子的私贿,顿时惊起一片哗然。 将账本移交北镇抚司的第三天晚上,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指从案上抚过,在一片漆黑的寂静里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我闭上眼睛,听见门外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有人从窗口矫健的跳入了,他一步一步向前,摩挲到桌案上的账本。 我瞬间抽出身旁的剑,寒光一现间,那人一惊,未来得及躲避,只听布料嘶拉的声音,手臂上被划出一道血口。 但他速度很快,转身飞踢,一张椅子在面前碎裂,阻挡了我和他的距离,他迅速跳窗而出,隐入夜色。 这时,锦衣卫们迅速赶来。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卑职愿随您一同去。” 我摇头,跨上了门口的马。 金字打造的匾额在门口悬挂的灯笼下折射出一丝薄弱的光芒,上头提着的敕建曹国公府几个大字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即便是式微已久的家族仍不减其昔日风采。 我驾轻熟路的越过墙,落地的时候手指触到了地上的点滴血迹,心里一声苦笑。 这时,四周风起,草木窸窣,一枚短镖忽然飞来,我当下一个后仰闪身,短镖擦过我的脸颊定入身后的墙上,我亦抽出随身的杀猪刀就朝那道黑影甩去,似乎是再无可躲,又似乎是不愿再躲,蒙面落地,发绳相断,他在散落的发丝里缓缓转过侧脸,月光勾勒出那熟悉的容颜。 “敬之······”像是呢喃又像是重复的自我欺骗。 “阿炳。”他笑了,终于选择对上我的眼睛,这次没有了回避与隐藏。 “为什么?”直到此时此刻,我仍然无法去相信敬之会是那样的人。 “没有为什么,仇鸾和王真不是说过了嘛,白花花的银子谁见了都心动。” “可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知在气什么,我朝他吼道。 他不在意的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只是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你不是让我失望,你是让廉之失望,让你父亲失望,更让,更让小七失望。”我努力平息着内心所有的悲愤,想去试着原谅那些过错,然而他轻描淡写的态度还是让我产生难以平复的痛心。 “小七他那么相信,那么维护你,你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他到死都没说出是你!” 他垂眸了一会,若无其事那样的说道:“至少证明了他是个合格的锦衣卫。” “你混蛋!” 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嘴角渗出的血衬得他更加的满不在乎,他看着我的脸继续笑道:“是,我是混蛋又如何,为了坚持你所认为的我,选择和夏言决裂,如今后悔了吧?” “后悔,对,我最大的后悔就是这辈子认识你这样的人!因为你永远都比不上你哥哥!”我带着恶毒意味的说道。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恍惚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痛苦的神色划过,然而很快又被他掩盖在了不屑一顾的笑容下:“是,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很多遍,如今的我也不会有什么可在乎的。换句话来说,苏州城外的刺客是我密谋的,秦准也是我派在东厂的人,阮昱成最后没敢说出来的就是东南沿海的秘密,这,不就是你想追寻的真相吗?如今可还满意?” 我踉跄后退了一步,尽管是早该知道的事实,可当这些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时,心里犹如重击,一时难以承受。 “这么说,诣陵那晚和郭浔火烧营帐的也是你!还有东华门失火的账本,刘成是你的人吧!” “我不否认。” 天!我闭上眼睛,往日所有的画面与娃娃脸的少年终在心中轰然坍塌。 “你为了这些,你自私的利益,和郭浔狼狈为奸,你——”我忿忿道:“知道吗,仇鸾根本就没有写下什么账本,设下这个局只是因为我和夏言说你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现在,我感觉这就像个笑话。我输了,不是输给夏言,是输给你,敬之,是输给我对你绝无仅有的信任。”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