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把一叠文件往原鹭面前一扔:“台里让你先休息几天,等风头过去了再上节目,这两天别人来代你的班。这里当年有关你的所有报道,无论是影像资料还是平面资料,都打印了出来,你最好理一理当年诈捐这件事的发酵经过,然后让团队想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去交代给观众。” 原鹭半垂着脑袋,把头别到一边,看着玻璃窗外夜色里璀璨的高楼,淡淡道:“我总以为清者自清,现在看来,就算时间再久,清水沉淀得再清澈,只要有人轻易那么搅弄一下,整潭水还是立刻变得污浊。” 陈姐挑眉,叹说:“也好,刚开始就栽了个大跟头,总比以后再栽跟头来得长记性。” 原鹭的眼神很冷淡,说话的语气也丝毫没有情绪的波澜:“不出意外,我叔叔婶婶应该很快就会站出来指证。他们被收买了,对手是谁从他们身上查起来比较容易。” 陈姐道:“在我面前你没有*,也不允许有*,你现在没有经纪人,我就等于是你的经纪人,所以就算你以前再有污点,在我面前都要坦诚,这个屁股擦得有多干净要看你肯坦白多少。” 原鹭的唇角缓缓上扬起一个弧度:“对不起陈姐,我的人生真的没有什么污点,有污点的另有其人,你要的坦白,我无可奉告。” 陈姐倒也不动怒,抱胸看她,脸上颇有一丝玩味,“心气高了?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才一个月,脾气没被磨下去,倒长出个性了。” 原鹭没有应声,只是很平静地叙述:“我以为陈姐你做媒体这一行这么多年,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媒体笔下的那些白纸黑字。诈捐这件事,我从头到尾没有收过一分钱,就连当年的报道这件事的媒体,都是我婶婶亲自打电话去电视台招来的。” 陈姐:“那你亲生父母死后,你为什么又会被收养进乔家?你要知道,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cstv的当红主播,多少人在你这个年纪还苦苦挣扎在人山人海的招聘会里,你年少成名,虽然有几分胆色和血性,但是底子不明不白,没有人会认可你的。” 对着原鹭此时玩世不恭的态度,陈姐吸了一口气,有些怒其不争:“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今后你所有的努力都会被归因到你有一个好的收养家庭,有一个好背景,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努力和诚恳,就算你的光环和荣耀再大,别人轻轻松松一句‘哦,那是她出身好有背景’就可以轻蔑地带过去。” 原鹭握紧拳头,又渐渐松开,像是对自己说一般,喃喃道:“我只想好好做新闻都不可以么?” 再过两个星期乔正岐就回波士顿了。她放弃和乔正岐去美国,想在城c拥有自己毕生想追求的事业,原本打算今晚和他摊牌不去美国了,对方打击她的时机选择的很好也很巧,现在的她确实不如一开始的坚定了,甚至有那么一刻想做只蜗牛,钻到乔正岐的怀里,不再问世事。 陈姐看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支在办公桌上,整个人以俯瞰的姿势笼罩着原鹭,说:“如果你想要做好新闻,就得先知道怎么把新闻玩得转。没有一个真正在做新闻的人不是玩新闻玩得很溜的。原鹭,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如果清白,观众不是没有眼睛,会看得清。但是你要彻底的清白,就只有站出来和对手对峙。无风不起浪,所有的事都不会空穴来风,人们大多愿意相信谣言和阴谋论,为什么?因为这个社会有太多让人失望的地方,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亲手去掐碎。人们能给你多大的光环和荣耀,那些人也能给你同样的恶意和打击。” 原鹭忽然抬起下巴,坐直上身,目光沉静,缓道:“就因为这些,所以我必须也学会怎么‘玩’新闻?对不起,陈姐,对这个字眼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原鹭起身甩开步子离开,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电梯直下十一楼,原鹭准备去十一楼看看郑丘壑他们还在不在。 拿卢在冲饮室泡咖啡,正拿勺子搅动速溶咖啡,就见原鹭怒火汹汹地往吧台的高脚蹬上一坐。 拿卢端着咖啡凑上前招呼:“哟,稀客呀,怎么到十一楼来了?” 原鹭斜了他一眼,有些烦躁地伸手去翻他的口袋。 “喂喂喂,你这是强摸良家妇男,你要找什么我给你拿,别动手动脚……” “给我烟。”原鹭斜了他一眼。 拿卢把晃晃荡荡的咖啡杯往吧台上一撂,神情严肃下来:“你要烟干什么?邪门儿……” 话是这么说,手却依旧老老实实地伸进衣服内侧口袋摸了包芙蓉王出来。 烟上还带着点拿卢的体温,原鹭接过烟就往唇上含,用眼睛示意拿卢把烟点上。 拿卢哭笑不得地掏出打火机帮她把烟点上。 火光映在原鹭的脸上,有一种死寂的味道,烟头的星火点燃,原鹭吸了一口,摘下烟夹在手指间,吞云吐雾的,说:“还是在十一楼自在。” 拿卢端起吧台的咖啡喝了一口,舔了舔唇上苦涩的□□,道:“不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