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皇帝的眉眼舒展了一些,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眉宇紧锁。 千枫寺的事确实是慕祐昌那逆子搅出来的,但是现在,很显然,上天却责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 “子之错,父之过……”皇帝蹙眉自语道,抬眼朝前望去,透过那透明的琉璃窗户可以看到屋檐上垂下的一根根冰柱。 这龙生九子,且各有不同。 慕祐昌这逆子犯的错,却要他这当父皇的来承担,他还真是飞来横祸了! 皇帝薄唇紧抿,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皇上也莫要太挂心了。”岑隐上前一步,又道,“那株老松乃是太祖皇帝亲手所栽,福泽深厚,想来这次也是应劫。” 皇帝转身在窗边的一把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默不作声。 御书房外的那株老松是百年前太祖皇帝从千里之外他们慕氏的故居移植过来,亲手栽下的。 太祖皇帝用此提醒自己莫忘本。 当年,大盛朝建立后,没两年就迎来一场大旱,连着两年豫州、徽州颗粒不收,百姓苦不堪言,只能以野菜树皮为食,太祖皇帝感同身受,食了松树皮,又下了罪己诏,跪在这老松前三天三夜,为天下万民祈福。 三日刚过,雨乃大至。 皇帝的嘴里喃喃地念着“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 他的声音呢喃于唇齿之间,近乎无声。 这几句话是太祖皇帝的罪己诏里的其中几句话,意思是说,假如我一人有罪,请上天莫要怪罪万民,莫要波及万民;假若这天下万民有罪,那么则由我一人来承担这罪过。 皇帝的右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太师椅的扶手,手背绷得如同那拉满的弓弦一般,青筋凸起,他的眼帘半垂下来,挡住了那双幽邃复杂的眸子。 岑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皇帝,没有再多言,双手悠闲地负于身后,那双狭长的眸子在右侧的宫灯照耀下,比那明珠宝石还要璀璨。 御书房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皇帝和岑隐不说话,角落里的小李子也不敢说话,近乎屏息,沉默蔓延着。 忽然,一阵打帘声响起,一个青衣小內侍一手挑起那绣着五爪金龙的锦帘,快步走了进来,在距离皇帝四五步外的地方停下,恭声禀道“皇上,理藩院的吴尚书求见。” 青衣小內侍知道皇帝此时怕是心情不佳,心里暗暗感慨这吴尚书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皇帝的脸色还是不太好,静了两息后,就淡淡道“宣。” 青衣小內侍暗暗地松了口气,应了一声“是”后,维持着低头的姿态退出了御书房。 须臾,一个着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随着那个小內侍进了御书房,吴尚书也看到了庭院里断裂的老松,也得了內侍的提点,知道皇帝此刻心情不快,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参见皇上。”吴尚书给皇帝作揖行礼,开门见山地禀道,“元朔族刚刚抵达了京城……” 随着元朔族的到来,大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这一下,就没有停过,之后,其他各族也陆续进了京城。这些奉旨来京朝贺的部族车队还带来了各族献给皇帝的供品,一众车马每次进城门时都是声势浩大,引来不少围观的百姓。 京城因为这些远方来客的到来变得热闹了起来,四夷馆里还是第一次安置这么多人,很快四夷馆里就住不下了,皇帝便命理藩院把这些部族安排在了京郊的千雅园里暂住。 皇帝也不时去千雅园与那些部族的族长同乐,设宴款待,又命人带他们在京里京外四处闲逛,想让他们看看这京城繁华以及百姓是如何安居乐业,一时间,京中随处可见那些穿着部族服饰的男男女女在街头巷尾出没。 随着进京的部族越来越多,端木宪却是愁眉不展,回府时总和端木珩、端木绯兄妹俩摇头叹气地说,收上来的秋税又要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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