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回去得翻翻黄历才行。 端木绯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说道:“陶三姑娘,东厂在办差,自有东厂的规矩与道理,若是令兄无罪,一定可以跟别的监生一样被放出来的。”端木绯随便地抬手指了指街上的那些个监生。 端木绯的声音清脆响亮,传得马车方圆一两丈的人都听到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陶三姑娘,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约莫是陶子怀还没从国子监出来,陶子怀的家人拦着端木家的马车,在为难端木珩呢! “端木……” 陶三姑娘还想再说什么,端木珩已经打断了他,招呼外头的车夫道:“老马,回府!” 车夫挥了挥马鞭,驾着马车绕过那丫鬟走了,陶三姑娘不死心,还想再拦,然而,两个东厂番子看到有人竟然敢拦督主义妹的马车,立刻就跑过来献殷勤。 其中一个东厂番子对着陶三姑娘趾高气昂地嚷道:“东厂办事不许喧哗!” “跟她这么多废话干嘛?直接把人撵走就是了!”另一个东厂番子阴阳怪气地地接口道,“喂,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们‘赶’你走!” 陶三姑娘吓得连退了两步,她要是被东厂的人冲撞了,那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端木家的马车终于顺畅地驶出去,马车里的端木纭也看到了后方的这一幕,须臾,她就收回目光,放下了窗帘,有些感慨地说道:“蓁蓁,东厂的人真和善,就和岑公子一样。” “……”端木珩和端木绯皆是神色微妙地看着端木纭,无论是东厂还是岑隐,肯定和“和善”扯不上什么关系。 姐姐高兴就好。端木绯默默地又捧起茶盅,自顾自地喝起茶水来,心道:反正,岑隐和东厂对她们都很好,这样就行啦,管别人怎么样呢! 驶出鸣贤街后,前方的街道就空旷了不少。 马车开始渐渐地加快速度,外面的街道上隐约可以听到那些路人百姓也在谈论着刚刚东厂去了国子监的事,一个个都说得绘声绘色: 说是东厂杀气腾腾地查抄了国子监,把里头的先生、监生数都拉去了诏狱;说是东厂在那里杀鸡儆猴地大开杀戒,还砍死了一个监生呢……就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外面吵吵嚷嚷,端木绯忽然放下手里的茶杯低呼了一声:“啊!”她一双大眼瞪得浑圆,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儿一般。 端木珩和端木纭皆是神情紧张地看向了端木绯,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谁想,端木绯郑重地对着端木珩道:“大哥哥,你答应请我吃锦食记的蜜饯,可不能赖账啊。” 马车里静了一瞬,端木珩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家妹妹的心真大。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优点,自己要好好学学才行。 端木珩暗暗心道,嘴上吩咐车夫又改道去了锦食记,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了端木府,而这时,方申初而已。 小雪绵绵,纷纷扬扬地自天空坠落,在马车顶部积起一层薄薄的雪花。 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仪门处,端木珩第一个下了马车,又顺手扶了把端木绯,随口道:“祖父还没回来,四妹妹,我先去琼台院写先生布置的功课……” 端木绯一听到什么“先生”、“功课”之类的就头大,生怕端木珩也要叫上自己,急忙找了个借口打断了端木珩:“我出来了老半天,我家团子怕是饿坏了,大哥我先走了。” 端木绯也顾不上端木纭了,拎着裙裾,一溜烟地跑了。 留下马车里的端木纭和马车外的端木珩面面相觑,端木纭“噗嗤”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寒风弥漫了开去。 看着端木绯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端木珩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染上一分清浅而愉悦的笑意,失笑地摇了摇头,负手朝柳先生的琼台院走去。 马车里的端木纭留到了最后,可是她才下了马车,步履又顿住了,看到车舆的护栏上挂了一个鸭黄色绣竹叶的荷包。 端木纭一把抓起那个荷包,凑到眼前看了看。 这不是自己的荷包,也不是妹妹的,但是看着又很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姑娘……”候在马车旁的紫藤疑惑地唤了一声,就见端木纭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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