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他所猜测的,崇明帝想要削五军都督府的兵权,想要从他卫国公府割肉放血…… 是可忍孰不可忍。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才决定投效今上慕建铭,彼时慕建铭还只是仁王。 他只是略略地发出试探,慕建铭就回应了他,如他所料,慕建铭野心勃勃…… 也是,慕建铭差点因为先帝的一道“口谕”而登上皇座,他曾经距离那个位置不过一步之遥,野心已经被唤醒,又岂是那么容易再放下的,这就如同被圈养的老虎,一旦让它尝了人肉的滋味,开了荤戒,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家畜! 那个时候,慕建铭向自己许诺,若他能够顺利登基,这朝堂之上,就无人能越过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慕建铭许诺与他共享这片大盛江山,文功武治,这武治就交给他了…… 当初的承诺还历历在目,然而,物是人非。 耿海看着与他不过相距三尺的皇帝,徐徐地问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当初您与臣亲口说过:‘大盛兵权,永远是耿家的。’” 一句话就像是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句话确实是他亲口所说,皇帝当然也记得,更记得他当日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许下这个承诺。 耿海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指责自己兔死狗烹吗?! 他选择在这个时机当众说这番话,群臣听了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揣测?! 皇帝的心不断地往下坠落,咬紧了牙,对耿海失望到了极点。 这时,岑隐阴柔的嗓音再次在皇帝的耳边响起:“国公爷错了。” 春风徐徐而来,阳光灿烂依旧,可是四周的众人却感觉寒秋提前来临般,凉飕飕的。 本来也猜到了今日皇觉寺的法事,皇帝的心情怕是好不起来,众人只求今日能平平顺顺地过去,事情发展到此刻这个地步,不少人都心生了一种“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的慨叹。 皇觉寺之行最终竟变成了皇帝、岑隐和耿海的又一场权利之争,甚至于这一天恐怕会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了。 岑隐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四周那种诡异的气氛,气定神闲地接着道:“我大盛的兵权当然是皇上一人的,怎么能说是耿家的呢!” “国公爷,把皇家置于何地?!” “岑隐,分明就是……”这阉人,“在搬弄是非!”耿海用一种阴毒而憎恨的眼神一霎不霎地盯着岑隐。 是啊,若不是岑隐搬弄是非,便是自己和皇帝有些龃龉,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岑隐看着耿海,微微笑着,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国公爷,本座是有一说一而已。是非对错,皇上自有评断。” 是的,一切还是要看皇帝。耿海再次看向了皇帝。与岑隐这阉人费再多口舌也不过是意气之争,说到底还是要看皇帝到底怎么想。 皇帝被耿海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拳头松了握,握了松,衡量着利弊。 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耿海的错处,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皇帝的眼神变了好几变,终于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走水的事是禁军失职,朕要给百官、给皇觉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耿海,自己领罚吧!” 耿海的心彻底凉了,也彻底死心了。 是啊。他早该认清了现实,认清了皇帝。 耿海笑了,双目中带着空洞与冷漠,对着皇帝咬牙抱拳道:“臣领旨!” 三个字落下后,气氛更为诡异,周遭的声音与温度似乎都被吸走了般,静得出奇,也冷得出奇。 耿海从怀中掏出了一道赤金令牌,手一甩,“啪”的一声丢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赤金雕花令牌在地上微微地弹跳了一下,静静地躺在了那里,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吸引了周围不少复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