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敢多说,只能躬身行礼后,慢慢地退出了御书房。 袁直连忙亲自给皇帝奉茶,安抚道:“皇上息怒,为了那等出身的女子不值当的。” 文永聚在打帘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皇帝,也只能退了出去,门帘把他彻底地隔绝在了御书房。 袁直飞快地朝落下的门帘望了一眼,嘴角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他故意唉声叹气地又道:“皇上,您说是不是最近天气太热了,以致这人燥得慌啊,魏统领一会儿弹劾首辅,一会儿又妨碍东厂办事,这火气真是大得很……” 皇帝端起青花瓷茶盅,慢慢地用茶盖拂去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一下又一下,眸子里明明暗暗。 是啊,这段时日魏永信还真是上蹿下跳,没完没了! 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皇帝心口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在挠,让他坐立不安。 皇帝忽然就从御案后站了起来,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着。 魏永信先是让他的女人妨碍东厂办公,紧接着就跑来宫里告状,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该弹劾东厂和阿隐了?! 端木宪是内阁首辅,阿隐掌管着司礼监,这两个人都关系到朝堂政事的顺利运行,魏永信如此针对端木宪和阿隐,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皇帝蓦地停下了脚步,转头朝窗外望去,窗外,不知何时,天色变得有些阴沉下来,太阳被遮挡在层层阴云后。 皇帝怔怔地望着北方的天空,那层层叠叠的阴云浓密阴暗的仿佛千军万马朝这边奔腾而来…… 皇帝感觉一口气压在了胸口,瞳孔中变得越来越深邃复杂。 明明现在北境的局势那么危险,魏永信还要故意在朝堂上搞这些内斗,难道是和北燕有瓜葛?! 想到这个可能性,皇帝的脸色登时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 御书房里静了下来。 “滴答,滴答……” 天空中砸下了豆大的雨滴,起初只是几滴而已,渐渐地,越来越密集,砸在屋檐上,树叶上,墙头上,啪啪作响,外面的世界很快就变成了水汽朦胧的一片。 这雨一下就是一夜,到了次日一早,还是细雨绵绵。 众臣冒雨进宫参加早朝,这鬓发间的水汽还未干,就听金銮殿上突然炸下一记轰雷: “皇上,臣有本奏,东厂厂督岑隐,纵下行凶,弄权作乱,实在是罪大恶极!” 魏永信率先出列,单膝下跪,神情激愤地陈述着东厂的种种罪状。 其他官员皆是胆战心惊。 昨天在衣锦街发生的事情,短短一夜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几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一些人自己或者家人去过衣锦街,现在想起昨天的事,还是余惊未消。 哎,还有些人到现在还在东厂手里,没放回来呢! 现在魏永信又在搞什么?! 不少朝臣都悄悄地彼此交换着眼神,心里发慌。 尤其是昨天去过衣锦街的人心里怕极了,生怕被魏永信牵连。 那些大臣心中是又悔又怕,有人偷偷去瞧站在皇帝一侧的岑隐,大红的麒麟袍在金光闪闪的龙椅映衬下显得越发红艳,如那殷红的鲜血般。 几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