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端木绯指了指窗边的圈椅。 封炎规规矩矩地坐下了,凤眸中始终含着笑。 这一地的狼藉让端木绯几乎无法直视封炎,凉爽的夜风吹进屋子里,他身上的酒香丝丝缕缕地拂面而来,萦绕在她鼻端。 端木绯没话找话地问道:“你要喝酒吗?……我这里有一坛‘莲花白’。” 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上,她喝了好几杯“莲花白”,有几分微醺,不过,除了微醺外,醒来后,倒也没别的什么,既没有头疼,也没恶心,反而神清气爽的。 次日,岑隐就让人送了两坛“莲花白”过来,说是这酒不上头,可以浅酌。 端木绯就与端木纭一人分了一坛。 今夜端木绯本来是打算在睡前小酌一杯的,她拿过酒壶和一对白瓷酒杯,就给封炎和自己各斟了杯“莲花白”。 “你试试,这‘莲花白’香味宜人,清甜可口。”端木绯一边说,一边把其中一个酒杯递到封炎跟前,笑眯眯地说道,“睡前喝一杯,特别好睡。” 她的小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封炎恍若未闻,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与他相距不过咫尺的她,心潮翻涌。 对他而言,蓁蓁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努力,拼尽全力,然而,现在却出现了变数。 封炎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压抑了好几天的失落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慢慢地抬起手,端木绯以为他是要拿酒杯,可是他修长的手指却是越过酒杯,温柔地碰触上了端木绯的脸颊,指尖在她细腻娇嫩的肌肤上划过。 他让蓁蓁为他担心了。 封炎心口暖烘烘的,又笑了,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那纷乱的心绪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有蓁蓁在,他已经够幸运了! 封炎又振作起精神,在心里对自己说,离她的及笄还有一年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等到那个时候,大盛不会像现在这样风雨飘零。 他,会给她最最风光的婚礼! 他,会让她成为天下人艳羡的对象! 他,会爱她,怜她,宠她,让她永远像此刻这般笑得无忧无虑…… 屋子里静悄悄的。 封炎的笑容又变得明朗起来,他放下手,正要去拿酒杯,手又顿住了,身子僵如石雕。 端木绯紧紧地抱住了他,胳膊环在他劲瘦的腰身上,轻轻地说道: “阿炎,你做得很好!” 很多事,封炎都没有和端木绯在明面上直说过,但是聪慧如端木绯,很多事也不需要封炎明言,他们俩彼此都心知肚明,端木绯知道得不少。 她当然也知道这些天来封炎有多忙……对于封炎而言,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 封炎完全没想到端木绯会突然抱住自己,身子僵直得一动也动弹不得,耳根红得快要烧起来了,耳边反复地回响着端木绯的那句话:“阿炎,你做得很好!” 蓁蓁觉得他做得很好! 封炎的唇角泛起一抹暖暖的笑意。 在烛光的映衬下,他俊美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晕,美如冠玉。 好一会儿,静立许久的封炎才动了,慢慢地、试探地也抬臂环住了端木绯柔软纤细的腰身,动作是那么轻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两人离得那么近,端木绯闻着他身上那淡淡的酒香,有些不知所措。 她方才是一时冲动,想要安慰封炎,没多想就抱住了他,现在—— 她该怎么办? 端木绯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无法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小丫鬟的惊呼:“哎呦!” 端木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推开了封炎,小脸上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被端木绯冷不防推开的封炎还有些懵,踉跄地跌坐在后方的圈椅上。 紧接着,就听外面的那个小丫鬟又道:“原来是团子啊!吓死我了。” 树梢之间,那茂盛葳蕤的树叶似乎被什么东西震得簌簌作响。 原来不是封炎被发现了啊。端木绯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再看向封炎时,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把酒杯塞到了封炎手中,讨好地说道:“喝酒。” 封炎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心都要化了,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执杯浅啜。 对他而言,这“莲花白”根本就称不上是酒,顶多就跟果子露似的,不过这甜中带一丝酸的味道确实是很适合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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