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对话自然也传入周围那些文人学子的耳中,他们自是对这种无知粗俗的言语不屑一顾,形成他们自己的一个圈子,引经据典地说着崇明帝当年的种种功绩。 比如开海禁,比如崇明帝曾在东北三州试行“均户税、衡物价”的新政,比如崇明帝在位期间平了西南内乱等等,把他夸得犹如千古一帝。 说着说着,话题就从崇明帝转到今上这些年的劣迹斑斑上,再转到今上龙体堪忧,最后又说到了关乎新帝的话题。 “……将来要是新帝登基,是不是会开恩科?”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令得周围的学子们霎时陷入一片寂静,眸子里却是闪着异彩,一个个心潮澎湃。 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都望向了太庙的正门。 太庙的正门敞开着,众臣们簇拥着慕炎朝这边走了过来,一种庄严的气氛弥漫在一行人之间。 谁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个人或者哪几个人先下跪,总之,周围的百姓、学子们都一个个地再次跪了下去,神色间皆是带着一种恭敬与虔诚的感觉。 慕炎很快出了太庙正门,自然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的,当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那些文人学子的纶巾直裰上扫过时,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慕炎又朝那些学子们走近了一些,笑吟吟地朗声道:“免礼。大家都起来吧,别跪着。” 慕炎长得一副占便宜的好皮相,犹如之前某人说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他狂傲时足以把人气得内伤,但是当他有意与人套近乎,也可以轻易地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容易与人打成一团。 跪地的某些百姓还有些诚惶诚恐,没敢起身,那些学子们终究要比那些普通百姓的胆子要大些,也见过些世面,拘谨地站起了身。 为首的一个青衣学子还大着胆子对着慕炎作揖行了礼:“谢摄政王。” 慕炎随口与对方搭话:“听你的口音,莫非是湘州人?” “正是。”青衣学子有几分受宠若惊,跟着又露出些许惭愧,“小生前科落第,留在京中继续读书,如今在青山书院就读。” 慕炎朝青衣学子身旁的几个学子也扫了一圈,“这几位可是你的同窗?” 那些学子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应和,更有人借此自我介绍起来,想在慕炎跟前露脸。 这些学子中有青山书院的,也有其他书院的,还有国子监的,有举子,也有人秀才与童生,更有屡试不第的。 慕炎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含笑以对。 后方的群臣也都没有离开,全都望着慕炎,大部分人都觉得慕炎应该是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收买人心了。 有人暗叹他心急,有人觉得他如此有帝王之风,更多的人是在暗暗地看着岑隐的脸色,想看看他对此有什么反应。 慕炎对于那些揣测的目光浑不在意,他与这些学子寒暄几句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进入正题:“你们对于怀州怎么看?” 那青衣学子立刻就答道:“南怀北临南境滇州,两面环海,境内多沼泽瘴气,地贫人少……” 他的用词都是干巴巴的,一听就是照书上说的。 慕炎对此倒是颇为满意,怀州如今算是大盛的一份子,这个书生好歹也知道去书上看看关于怀州的事,至少不是那种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慕炎看着这些学子,再问:“那你们对怀州的百姓怎么看?” 这一次,答的人不少: “南怀人喜食生食,茹毛饮血。” “夫怀,夷也。” “南怀人自认非夷。三十年前,曾有南怀使臣来京,拒绝入住四夷馆。” “……” 慕炎始终眉眼含笑,道:“怀人在南怀建立前,只有怀语,而没有文字,还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一位怀王借鉴邻国吴国的文字创造了文字,怀文只供贵族使用,普通的怀州百姓只会说怀语,却不识怀文……” 那些学子们都静了下来,认真地聆听着,连周围的几个大儒学士也都被慕炎的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 慕炎接着道:“如今怀州既是大盛的一份子,自是不同以往,当在怀州推广汉文,以孔孟之道徐徐教化怀州百姓,令其感化、归顺。” 众人都听明白了慕炎的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