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会被人质疑“狡兔死、走狗烹”,或者“三皇子的谋逆案有疑”之类的。 岑隐暂时还不能对江家动手,但是以他的权势,以后想随便弄个罪名出来实在太容易了,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江德深在心里对自己说,眸色更幽深更晦暗了。 就在这时,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一个青衣丫鬟进来了,恭恭敬敬地禀道:“老爷,五姑奶奶来了。” 江德深闻声朝那青衣丫鬟看去,眸底掠过一抹不虞。 他直觉地想说不见,话到嘴边,又改口了:“让她进来吧。” 青衣丫鬟领命退了出去,江德深则又来到窗边坐下,慢慢地捋着山羊胡,思绪纷乱。 须臾,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帘再次被掀起,一个三十五六岁、肌肤白皙的美妇进来了。 那美妇身穿一件柳色海棠缠枝纹刻丝褙子,下头一条月华裙,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坠马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嵌八宝步摇,款款走来,步摇摇曳生姿,气质娴静如水。 “父亲。”江氏走到近前,对着江德深屈膝行礼。 江德深看着这个女儿,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右手在棋盒中一会儿抓起一颗棋子,一会儿又放下。 江氏嫁进封家这么多年,可说是一无所成。 要是江氏能拢络住慕炎,或者她能早早查明慕炎的身份,把他弄死,局势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要是没有慕炎,岑隐大可以来扶持三皇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沉默静静地蔓延。 微风通过窗户吹进了屋里,江德深手边的那本棋谱被封吹得哗哗直响。 江氏本就心里忐忑,江德深深沉的目光看得她越发不安了。 “父亲,”江氏眸光微闪,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干脆主动开口问道,“您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江氏秀气的眉头微拧,细看就会发现脂粉下眼窝处掩不住的青影。 这些日子以来,江氏的日子不好过。 自打封预之被下狱,封炎又正了名,入玉牃改名为慕炎后,整个封家就成了京里的一个笑话。 本来慕炎上位,封家对其有“养育和庇护之恩”,封家可以鸡犬升天,结果却弄成了如今这副难看的境地,彻底和安平、慕炎母子翻了脸。 封家已经彻底落到了尘埃里。 想着,江氏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帕子,心里颇为不平。 当初三皇子还曾许诺娶自己的女儿,结果在封家失势后他就当做没这回事,江氏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气愤,也是很久没回过娘家了。 江德深当然听出了女儿语气中的怨怼,心下更为不快,目光也变得更冷厉了,淡声道:“五娘,你是出嫁女,别管娘家的事。”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警告,不怒自威。 江德深在江家一向积威甚重,一家之主的权威无人敢质疑,江氏纤细的身形绷紧,眸子里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 江德深现在心里正烦着,也没空应付这个女儿,正想打发了,却听江氏又道:“父亲,女儿今天来是想和您说一件事,这关系到我们江家能不能保住。” 江氏故意说“我们江家”,委婉地向江德深表明她心里始终是向着江家的。 事实上,她不向着江家,又能向着谁呢!封家已经彻底没救了。 江氏的眸底飞快地掠过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江德深本来漫不经心的,听到这里,神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肃然地朝江氏看去,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语气亲和了一分。 江氏不答反问:“父亲,您对三皇子可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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