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把手里的帕子攥得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漆黑的瞳孔越来越幽深。 “正是……奴婢。”跪地的马氏把头伏在地面上,浑身如筛糠般瑟瑟发抖,声音中掩不住的颤意。 往事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当初,陇州战乱,兵荒马乱,世子夫人被蒲人抓走,其他人全都死了,唯有她带着三少爷躲在一个草垛里侥幸躲过一劫。 她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带着一个孩子根本活不下去,实在没办法,只能弃了楚庭舒。 再后来,她在陇州很快就找了一个鳏夫嫁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她曾经内疚过,惶恐过,不安过,怕自己会被楚家人找到,随着岁月的过去,这些曾经的担忧终究是一点点地淡化了。 最近这几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这些旧事。 对她而言,京城的这段过往就像是前世的事一般,这都整整十三年了,她竟然会被人找到了! 想着,马氏伏在地上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果然是她!楚老太爷置于膝头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身子绷紧,心头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着。 场面微凝,连气温似乎都陡然下降了不少。 慕炎冷冷地扫了马氏一眼,眼神清冷。 东厂办事一向行之有效,有了楚青语提供的一点线索,他们很快就在陇州楠康城找到人了。 慕炎今天刚从西山大营返京,就得了消息说找到了马氏,所以,他就让人直接把马氏带来了楚家,而他自己则跑了一趟端木府,把端木绯也带来了。 “楚老太爷,”慕炎转头看向了楚老太爷,“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楚老太爷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沙哑着声音问道:“马氏,舒哥儿在哪里?” “……”马氏怯怯地仰首看了楚老太爷一眼,目光对上他急切的眼眸时,吓得身子又是一颤,再次把上半身伏低。 马氏心如擂鼓,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惶惶不安。 从陇州到京城的这一路上,马氏曾经想过,只要她咬死说和三少爷不慎失散了,她怕被责罚不敢回京,只能隐姓埋名地留在了陇州。再说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没办法从陇州回京城,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毕竟那会儿陇州兵荒马乱的,与三少爷失散也不完全是她的责任,最多当作护主不利被打上几十板子而已。 她还是可以保住这条命,她还是可以回陇州…… 然而,她被带到京城后,直接就被押去了东厂。 东厂和锦衣卫的大名,在大盛谁人不知,一旦进了东厂和锦衣卫的诏狱,那就是竖着进去,横的出来,不死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马氏怕了,她不仅怕自己会丢了性命,更怕会连累她现在的丈夫以及后来生的一双儿女。 要是她不说真话,要是让东厂发现她说了谎,恐怕不仅她自己是死路一条,连她的家人也是难逃。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实话实说,她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死! 马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咚咚咚!” 她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一记比一记响亮。 仅仅磕了这三下,她的额头已经肿了起来,青青紫紫的一片。 “老太爷,太夫人。”马氏的声音艰难地从牙齿之间挤了出来,“奴婢认罪,都是奴婢的错。” 楚老太爷和楚太夫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就算早知道从马氏嘴里听到的绝对不会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消息,但二老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端木绯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她柔嫩的掌心里,只是手上的疼痛却赶不上心里的痛楚。 屋子里似乎更冷了。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连吹进屋子的秋风都带着瘆人的寒意。 “还不赶紧说!”楚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