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星月坐在高铁座位上,看窗外来往匆匆的行人。 她转过头来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去妈妈从小生长的地方,成都。”瞿宁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拉回来,“不要乱动哦,小心掉下去。” 靳星月回头看了好几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爸爸不来吗?” 这话是一口气说完的,因为中间没有停顿,也没有语调的变化,便显得有种刻意的讨好。 “不来,清明节,他要去看望他的弟弟。”瞿宁话音顿了顿,“我们要去看望外婆,还有需要迁你的户口,是我大意了,当初户口跟你亲爸爸上的,我还要去一趟他家。” 瞿宁自己无所谓,不过涉及到靳星月以后的学籍问题,即使二婚非亲生迁北京户口非常非常麻烦,瞿宁也得办。 靳星月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没人知道,说到亲爸爸叁个字,她心里起了涟漪。 靳星月今年刚过八岁。 很可惜她并不聪明,很多记忆都不清楚,更可惜她偏生敏感,有些事情可以含糊过去,但妈妈都选择告诉了她真相。 比如从小到大叫爸爸的男人,并不是她爸爸。 她本姓陈,户籍成都,是妈妈跟前夫的孩子——前夫,意味着这个家里那个叫靳时的男人,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个家庭没有任何不和谐,至少每次她都心安理得地在靳时下班时黏糊糊地上去要抱抱。 但靳时说,在感情里,人大多时候都想犯贱。 没有人比靳星月更清楚,这个家没有因为她产生任何区别,但心脏长在左边,人心终究是偏的,每次入睡,她都开始犯贱地想,她的亲爸爸该是什么样子呢? 她在幻想里扭曲了现实。 于是,亲生父亲就成了童话故事里被王后迫害离家的白雪公主。 而靳时呢,靳时就是拆散她美满家庭的原罪。 他是面目可憎的,凶神恶煞的,是在半夜里从背后盯着她熟睡背影然后想着如何把她分尸的怪物。 靳星月知道靳时其实什么都没做。 是她自己,不再以女儿的立场看待他。 回成都先去见了瞿宁妈妈。 瞿宁妈妈有一个搭伙过日子但没有领证的老伴,对方家里只有一个支教的不常回家的女儿,也因此瞿宁没法让妈妈来北京,只能尽量一月一次过来看她。 本来想让靳星月留在妈妈身边,但女儿自己提出想要一起去,没办法瞿宁只好带着她一块回了陈墨家里。 有点意外,陈墨依旧住在那个别墅里。 听说是以前带着姑娘搬出去住过,但陈老太太不愿意,总是阴阳怪气地讽刺有人吹枕边风,陈墨就只好搬了回来。 门前的管家认识瞿宁,眉眼带笑地给她开了门,又低声嘱咐道:“瞿小姐轻声些,陈老夫人病得很严重,不喜欢有人闹腾。” “病了?”瞿宁抱着靳星月,“看来这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瞿宁被领着去了陈老夫人的卧室,这房间里的摆设与她记忆里的有些不同,但她也无心去挑哪里不同,她是来拿户口本的,又不是来求复婚的,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畏手畏脚。 陈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很差,然她有着名媛的骨气,即使病也衣着光鲜,背挺得笔直。 她身前有一个年轻的妇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那孩子也就一岁多,是刚刚学会站立的年纪,脸上带着婴儿肥,但眼神意外地澄澈疏冷,很难让人觉出来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陈墨道:“工资结算好了,不过你真的要走吗,不再考虑一下?” 妇人温和地笑了笑:“这里待遇非常好,我知道,但考虑到卓槐,我还是想出去闯闯。” 叫卓槐的孩子没反应。 陈墨便只好叹了口气,一眼看见站在门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