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摇头:“既然赐予我,那便是我的人了……他礼数如何,回去我会好生调|教,不劳哥哥费心。” 太子笑容收敛了,道:“你一定要和孤如此倔……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是什么?” 楚歌迈步,朝着马车走去,口里话并未停:“我一向顽劣胡闹,肆意妄为……哥哥不是早就知晓了,向来都宽宏大量的,又何必在眼下斤斤计较?” 在他身后,太子面色仍旧温和,眼底却跟阴云密布似的,下一刻就要暴风雨来临。 楚歌却是再也不想招架他,只要看到太子,他就觉得一阵阵脑仁儿疼。 王府也不想那么早回去,楚歌神色恹恹的,赵从一拐了路线,带他到了市井高楼。 数碟小菜一起上,另有酸甜蜜饯,时令瓜果,末了还上了一壶桂花酿。 楚歌那酒量,当真是三杯就倒的,赵从一拗不过他,给他斟了一杯,却趁着他不注意,掺了半杯的水。 入口甜丝丝,楚歌小口小口抿着,当真也没有喝出来有什么不对。 赵从一看得出他心情不大好,眉尖有些郁结之气,几乎是有些愁眉不展了,屡屡望向了他,却又欲言又止,犹豫着,说不出来话。 可是皇帝没有应允? 这个念头在脑海划过,理所应当,虽不是他所期望的结果,但赵从一并未有太多失望。 初时的期冀与渴盼后,他便慢慢从狂热中清醒过来,皇帝向来对幼子娇宠不胜,又如何舍得他远离京都,去那刀剑无眼的沙场? 楚歌触及他眼神,几乎不需要言语,便能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心里几乎是为难到了极致,最终还是十分艰涩的开口:“父皇并没有说不同意,他问我想要到哪里去,是去北漠,西极还是南疆。可是……” 触及到赵从一如有火苗簇动的眼睛,楚歌喉咙像被卡住了,堵住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眉心几乎要拧成了一团,握着酒杯的手指也在发抖,嘴唇颤着,定定的望着赵从一,却只有破碎而沙哑的音节。 赵从一霍然起身,绕过了四角方桌,径直走到楚歌身边,展开臂膀将他抱入了怀里。一下一下顺着怀中人的僵直的脊背,擦过了唇瓣上淋漓的水光。他低下头,温柔而细致的吻过楚歌的眼睛:“没关系的,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没关系的,阿楚。” 濡湿的眼睫似乎在颤动,连询问的声音都是小小声的:“真的吗,你不怪我吗?” 赵从一声音低缓,带着使人镇定心安的沉着:“怎么样都可以,乖啊,告诉我……没关系的。” 楚歌迟疑道:“父皇眼下病的很厉害了……太医没跟我挑明情况,只是看着,当真不太好……从一,我想过了这段时日再走。” 心里又酸又涩,却被按捺住了,赵从一吻了吻他,低声说:“父母在,不远游……应当的。” 楚歌小声说:“你不恨他了吗?” 那声音是很轻的,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辗转和犹疑,才终于说出来,又是退缩又是彷徨。 赵从一一直都晓得,那是横亘在楚歌胸中的一道心结。他缓缓道:“说不恨是假的,可是恨他……又有什么用?” 楚歌虚弱的“啊”了一声。 赵从一低声道:“我曾想过刺杀他……但天下没了君王,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后来慢慢看,这世上的人也过得尚好,比先帝在时要强得多,大抵当年那件事,当真是他昏了头罢。如今他已迟迟暮年,再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楚歌小声问道:“当真?” 赵从一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歌在他怀里,指控道:“一直都在骗我。” 赵从一道:“……哪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