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子拖着受了内伤的身体,神情僵硬地站在门口搪塞围上来的村人: “……我是王铁匠在城里的老街坊……对对也有点儿远亲,大婶子说笑了,如果是租宅子的,咱还不得跟村长、保甲打个招呼,哪有糊里糊涂就搬进来的道理?不长住的,只歇个脚……几时走?不是明天就是后日……” 村人纷纷惋惜,窃窃私语了一阵便散开了。 有几个舍不得离开,想找柳娘子继续打听情况的妇人,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铁匠还能有甚厉害亲戚?” “呸,狗眼看人低!” 村里的妇人把柳娘子当做了仆役,尽管心里老大不高兴,可也知道自家妹子闺女侄女多半说不上读书人的亲事,骂骂咧咧了一阵就走了。 柳娘子蹲在门板后,腹诽着孟戚好端端地非要出去晃悠一圈招回的麻烦,脸上却不敢露半点情绪。 说实话她有点看不明白,孙掌柜随时有可能派人过来掳走王铁匠,眼前两人竟然洗起了碗煮起了粥? 倒不是说江湖人都不吃饭,而是有事时大家一般都用凉水配干粮。这里明明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王铁匠的妻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把能带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包括油盐酱醋。厨房里空荡荡的,只剩平日不用积满灰尘的旧碗,以及可能忘了的坛底一把米。 为何要费这个提水洗碗、烧火做饭的工夫?等着敌人上门不好吗? 不。 在墨鲤看来,闲着也是闲着,有米为何不做饭? 不管是龙脉还是天下第一高手,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很香。” 孟戚一进门就吸了吸鼻子,他施施然地进了厨房,把碗搁在灶台上。 “随处可见的粟,香在何处?”墨鲤心想自己又没往粥里放油。 “这还用问?由大夫亲手烹制,非是草药,不苦即香。” 某位国师吹捧的时候不忘埋怨墨鲤熬过的苦药。 墨鲤闻言一顿,沉吟道:“不瞒孟兄,其实药粥我颇为拿手……” 话还没说完,右手就被孟戚按住了。 孟戚十分镇定,干咳一声道:“放草药太麻烦了,已是饥肠辘辘,就等大夫这锅粥了。” 于是挑了两个较大的碗,盛上满满的粥,墨鲤一手端了一个,出来时看到神情复杂的柳娘子,淡淡道:“灶上有碗,饿了就去盛,你还得养伤。” 柳娘子完全没有胃口,她猜测不久后主人会带着更精锐的高手前来,这时就算是有龙肝凤胆在锅里她也吃不下去。 “不……不必了。”柳娘子拒绝到一半,对上墨鲤的目光,立时没声。 虽然孟戚巴不得这一锅粥都是自己跟大夫的,但身为太京龙脉,他没有这么幼稚——以后墨鲤做粥的机会多了去了。故而这时候看到柳娘子瞬间没声,默默低头去了厨房时,还觉得挺有趣。 是幸灾乐祸。 孟戚发现了,墨鲤自秦逯那里学来最厉害的本事,其实是威慑不听话的病患。 不管是谁,被冷冷一盯就会感到发自内心的羞愧,压力重得头都抬不起来。 这样说起来,墨鲤还有个更适合的位置:做夫子。 孟戚不禁想着如果他们早早相识,自己做国师,大夫做帝师。 墨鲤不是那些陈腐老儒,亦不像孟戚的旧友担心皇子夺嫡争位,只把太子教成人中龙凤而有意无意地忽视打压诸皇子。 所谓君臣父子三纲五常,正因人人都照着这一套来,楚太子M.xiapE.cOM